此话一出,云翼就好像被人当面打了一耳光一样,脸色由青转白,继而涨红起来。
“什......什么?”
其实不光是他,就连秋屏都听的愣了一愣。
她虽然是个女儿家,可是父亲祖辈都是北邑名士,各自有一番风骨。因此虽然她自幼失怙,却依然记得那谆谆教导。
戒骄戒躁,秉正纯直,勇而不莽,不失本心......她不知道这样冰冷方正的文字是留给那些皮糙肉厚的男孩子的,只知道她见不到血脉相连的亲人,只能从这些他们留下来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只言片语里寻找慰藉。
因此哪怕是性子并不严肃,待人也不严苛的微巳,都没有把这一门心思往糙汉之路上狂奔的少女给拖回来。
哪怕没有功课,她也会最严厉的要求自己,背书,画沙盘,晨起练剑......她就像个不理解枯燥乏味为何物的人,一路从名不见经传的孤女,当上了上将军——北邑寥寥无几的女上将。
就像是一颗石头中忽然剖出了玉胆,那种蕴藏在内里的蜕变令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可是细细追究起来,却是沉默了。
因为她一直坚持去做的,是很多人都坚持不下来的。
秋屏记得,炎热的让人不停流汗的剑庐里,爷爷抱着她,拿起手边一把三指宽的断剑。
透过熏人的炭烟,她见到祖父那张终年似是面瘫一样只有一种表情的脸上,隐约出现了一丝温暖和煦的笑意。
那笑容是如此的隐晦,却又是如此的耀眼。
那时候的天璇君已然老迈,每年出自他手的名剑只有寥寥几件。不是孤高,不是恃才傲物,而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逃不过岁月的侵蚀,体力渐渐变得微弱,勉强挺直的腰板也在他倔强的动作里不满的发出“咔咔”的声响。
可是祖父却仍然要弯下僵直的腰把她抱起来,用力过度的手臂上肌肉颤抖,他却好像没有感到自己的痛苦,只说道:
“秋屏啊,这是我这辈子最满意的一把剑......”
那时候的秋屏立即好奇起来,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剑猛瞧。
说实话,那把剑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约莫三指宽,一尺余长,乌沉沉黑黢黢,并不如何惊艳夺目。
可是她却知道,祖父这么说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这是......这是你父亲铸的......”果不其然,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爹?”秋屏稚嫩的声音发出疑问。
她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却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她的父亲是个资质平庸的老好人,天分不佳但努力上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