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冬日,荆羡热到额上沁出细汗,怕引人注目,亦不敢贸然掀去面具。仰头看了会儿,她一人默不作声将灯谜全猜了出来,觉得无趣,想离去却被边上围观的百姓困住。
正两难间,远处城门大开,一队骑兵挟雷霆之势,狂奔而来。行至密集处,散成两列,为首的领路者马鞭扬起,厉声喝道:“都让开,死伤自负。”
荆羡连忙退了些许,和其他人一块,硬生生挤出条道供这帮不速之客通过。
然而他们也不急,控制着马匹原地止步,隔开距离左右而立,似是在等什么大人物。
团团圆圆的温馨氛围,倏然被打破,百姓们多少有些面色不渝。这帮人身上一没令牌二没盔甲,也不知究竟是何身份,一时间,低声抱怨的响动不绝于耳。
只是等到最后那位现身时,又都齐齐消声不谈。
万众瞩目里,马背上的黑衣少年一身阴冷肃杀之气,偏生又长着那样一张秀雅漂亮的面孔,眸若点漆,唇色殷红,若非腰间挂着的利剑尚在滴血,他这副皮相绝对足以倾倒众生。
荆羡也有点恍然,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瞧得目不转睛。
少年似是厌了这些光明正大打量的视线,眉间蹙起,扬鞭挥下马背的刹那,身后夜空里大片烟火炸开光晕,他拉着缰绳,速度不减,却懒懒散散回眸看了眼天边。
东风夜放花千树,他这一回眸,便把整条长安街上所有姑娘的心都给牵走了。
荆羡亦不能例外,怔怔地掀开面具,远远往他背影眺去。
只是她未曾料到,在欣赏别人美貌的同时,自己不经意露出的容颜竟也惹得一群宵小之徒垂涎不已,甚至将她列为了囊中之物。
说不清是何时起,荆羡开始察觉有人在跟着她,甚至不是偷偷摸摸,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怪笑,堂而皇之地尾随。
她快,他们就快。
她慢,他们也不着急。
颇有几分享受追捕猎物的闲情逸致。
荆羡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娇娇女,未曾见过这等厚颜无耻的行径,不由得心惊肉跳,瞥见幽暗小巷,慌不择路地拐入逃跑。
地痞们蜂拥而上,不怀好意地追赶:“别怕呀,还没许人吧?让哥哥们来疼疼你。”
荆羡吓得眼眸通红,强忍着泪意,懊恼自己不该甩开稚羽他们。可这会儿后悔也来不及了,平时出门大多用轿撵,跑了小半柱.香.功夫,她的体力几乎达到极限。
眼瞅着要被追上。
她忽而瞥见尽头处有座院落,粗壮的树干卡着墙,最上边的细枝挂着一盏幽幽的昏黄灯笼,这个节骨眼出现,仿若救苦救难的菩萨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