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一回听到记忆里的小跟班这样和大佬说话,相当诧异。
至于电话那头的李晋,像是完全被容淮不负责任的态度所激怒,强压着怒气:【我只是个帮手,不能完全替代你,都这节骨眼了,你若非要为了女人放弃这些心血,就不必浪费我的时间,趁早挑明完事。】
容淮沉默。
李晋利落挂了电话。
荆羡呆呆站在原处,脸上逐渐起了热意,火辣辣的。她终于搞清楚为什么每次接电话他都要回避自己,他明明到了迫在眉睫的关头,还执意留在临城,原因显而易见。
她垂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李晋的那番话堪比当众扇她耳光,哪怕没用足力气,依旧叫她无地自容。
容淮叹口气,俯下身,轻捏着她的下巴抬起,“跟你没关系,我有我的安排。”他指腹摩挲着她的眼尾,轻声:“我同你说过,我爸急性肝衰竭不是巧合。”
荆羡迟疑地点头。
容淮侧头,望着窗外透过云层的月光,眉心微动:“差不多了,就这几天。”
……
三日后,荆羡收到了派出所的电话。
当初接案的民警语调歉然:“不好意思,本来早该通知你。和你有冲突的女人牵涉到多桩刑事案件,刚办完交接手续,目前已经移送到襄南市公安局。”
荆羡犹豫:“是云离镇发生的案子吗?”
“对。”民警诧然于她的敏锐,但也没多问,只负责传达到位:“你这边也关联了嫌疑人的部分犯罪事实,他们希望你过去录一份口供,你看方便吗?”
荆羡怎么可能拒绝呢。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她第一时间知会了容淮,请了半天假,两人直奔襄南。
还未正式起诉,崔泠暂处于调查取证阶段,抓进来不久,此刻被关押在滞留室交代。
荆羡在外头录口供,容淮隔了两张桌子,陪在一旁。
市局氛围紧张,进出的公务人员大多面容严峻,须臾,路过两位便衣警察,像是熟人模样,特地过来同他打了招呼。
荆羡余光瞥到三人交谈,不敢多分心,只安分录完自己的口供。
又过了很久。
滞留室的门打开,蓬头垢发的女人手上戴着镣铐,神思恍惚步履蹒跚地步出。她瘦得可怕,腰背微弓,肩胛骨高高耸起。
荆羡冷眼瞅着她,短短一月未见,崔泠两鬓双白,乍一看,像是花甲之年的老太。
左右两位女警押着她,警车候在门口。
崔泠垂着脑袋,走得很慢,到了门边,冥冥中感受到蹊跷,慢吞吞扭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