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回刘家办的真不叫事,媒人礼数样样都不合规矩。黄氏初头见刘家那般态度,以为万事都能处置的好。结果闹了一场不欢而散,要不是二姑娘软磨硬泡,黄氏险些当场便要将婚事作罢。
有了前车之鉴,黄氏指导林氏却是仔细了又仔细。
林云芝正儿八经没操持过婚事,这会儿子被赶鸭子上架,边听边记,末了怕有错漏,遂而与黄氏对簿道:“小姑的嫁妆,娘你听着替我把把关。除了两张鸳鸯红面团簇喜被、三只环耳陶瓷罐、五方素色纺纱帕子......再有就是村里那座新宅,两袋子盐和稻谷。可都全了?”
“全了”黄氏听着也认真,没察觉出错漏。说实在的乡下百姓成婚的礼单不过都是那几样老东西,闭着眼也能点清楚。陶絮这是二嫁,会多添不少东西,为的便是表现娘家的底气。对于礼单上的嫁妆,以陶家如今的能力,还是置办得起的。
黄氏叹了口气道:“这只是列出礼单,后头办起来更不容易,着实要累着你了。我看着老四近来也空,你办事时连带着他一起,再不济他也能替你背些东西。再怎么说他一个大男人,力气比咱们女人家要大。”
“这.....,小叔还得看书,如此打扰,却有不妥。都是些小事,我一人足矣应付得来”林云芝不明白黄氏为何会忽然说起陶家兴,她心里那点别扭虽说已经散的差不多,但却还是压着自己那份别出头异样。
她并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怎么说她上辈子在社会中摸爬滚打过,对情愫的把控乍一瞬间可能品不出什么,可坐下沉思,一点点抽丝剥茧,还是可以很快明确--自己对陶家兴那份异样,不是别的东西,是喜欢。
只是这喜欢掺杂太多旁的因素,要是自己年轻十几岁,说不定脑子一热,真就承认对方的情意。她如今像是荷塘里漂浮的浮萍,随风走、随水流,因为不知四下的变化,只能谨慎的蜷缩自己。
陶家兴的喜欢像是疾风骤雨,没有脚踏实地的踏实感。所以,她不敢轻易迈出脚,倘若真的跨出去,自己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她只能畏畏缩缩的保持着小心翼翼,如倒悬在刀山火海之间蜉蝣,向往美好,又畏惧朝生暮死。
“那也不能整日都躲在房里,功名固然要紧,可万一把身子憋坏了,又如何能成?”黄氏瞪着眼,心想着林氏前几日同老四别苗头,颇有点不对付。眼下好不容化干戈,一直没有能说话的由头,黄氏如今算是挑了时候。
自己既然没法子说服老四,又对林氏颇为满意,真要是能喜结良缘,她倒也是愿意的。不知搭错那根经,想起当初自己给林氏介绍媒人的事--好在老四不知晓,且林氏自己有主意,否则自己这马蜂窝就捅大了。
林云芝无可反驳,只好点头:“也成。”
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妥协,话都推到这份上,哪里有再反驳的由头。大不了自己一回将大样的物件全备好,剩下些不费力气的,想必老四也不好意思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