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堂叔对着老先生谢了又谢,而后围着踏上的小侄儿转,陶家兴喊住老先生,瞥了眼呲牙咧嘴的人一眼道:“先生,我嫂子方才扭脚,你给瞧瞧”
老先生捋了把长须点头,因脚已经红肿,褪去鞋袜时难免生疼,陶家兴在旁,两条剑眉紧颦,像是锁了万般痛然,林云芝想若非知道实打实是自己受伤,旁人还要以为崴脚的是他呢,心底忽地不是滋味。
明明在场的一颗心都系在二堂叔家的侄儿身上,倒是他,不忘让大夫给自己瞧病,一时间像是掀翻调料瓶,辨不清苦涩酸甜的滋味,沿着心尖漫开,一寸寸逼近血肉。
林云芝想他这样用心,往后自己得对他好些,都说日久见人心,这回她倒是看明白--陶家兴认了自己为亲人了。
老先生诊断后道:“无甚大碍,她少有走动,并未伤到骨子,用些活血的伤药,歇上几日便好”
如此陶家兴眉头才有了舒展,送先生出门,等再回来时手里捏着瓶伤药,他有些嘴笨道:“大......嫂,我替你上药”
林云芝高翘的腿霎时顿住:“还是算了吧,我一会儿自己来,等......”
话音未落,就见他忽地有了动作,红肿火辣的伤口处传来冰凉,林云芝彻底说不出话来,寸白樱雪映着那双骨节分明的长手,瞧不见的地方,两人都红了耳根。
前头是不知所措而羞,后者则是照见心怀鬼胎。
第43章、酒楼开业
二堂叔家照医嘱熬好,汤药黑糊泥水浆似的,苦味林云芝闻着都有些不适,堂家小侄儿却极乖巧,不闹不喊,颦着两条细浅的眉毛,强扭着喝下,旋即一家子人的心一齐松开,正待要各自歇息去,堂家侄儿忽地蜷起身子,而后斜过她娘的臂弯,没等起效,卷着腹水在床榻吐个昏天黑地。
作呕的酸味,一碗子汤药尽数糟蹋了。
呕完小孩巴掌脸黝白,精神头霜打过的长茄,丧着股病气,他娘泪珠子簌簌往下滚,边嚷着:“快去追先生回来”,原该松散的堂内一阵兵荒马乱。
林云芝有脸生的毛病,满屋子脚跟,方才匆忙只记个大致,如今能喊上名儿的更是屈指可数,她脚头还伤着,疼劲儿没缓过去,两句话喊起来气若游丝,没点底气。
堂内哄闹嘈杂,一时竟没人侧耳去听,自顾阵脚大乱,玄关未出,已然焦头烂额上脸,自己更如托于水上的浮木。
“堂叔”陶家兴声音响在意料之外,他先头虽垂着脑袋,眼梢却自始至终在留意林氏,见她好些次张口,没能引起波澜回应,料想憋着话,遂替其开了口,这回中气明朗,厅内忙错的步子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