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明鉴,哪是老婆子不肯使劲儿,分明是陶家小娘子有新靠山,压根不睬欠爷那百两银子”覃婆子这两日没少听平安村里的风言风语,原本三五不着调的事,叫她那张巧嘴一说,野地都能开出真花来
“爷怕是还不知道,镇上郑家的主人也瞧上了,郑家什么门第,爷怕是比我清楚,胳膊肘哪拧得过大腿,老婆子如今半点法子也倒不出来,斗胆劝爷两句,这陶家娘子还是弃了吧。”
张正阳脸色一顿问:“南头圃芫郑家?”
“正是,前头县太爷星月摆宴请的哪位!”覃婆子点头,怕人不信又多做一番解释:“他家小厮春生老爷想来是见过的,这两日我一直在平安村里盯梢,光是见着人就不下四五回,次次用宝车去陶家。
那是京城来的大人,素来久居外地,与陶家素不相识,陶家厨里头拔出碗都是缺角的,除开陶小娘子那张脸,还有什么能值得他如此费心费力?”
“就是字据,前些时候已经由着村里耆老做主还上了,天大一笔数,不是郑家手眼通天的大人,谁能风波不起就摆平得如此利索,连着爷这也是才知道,可想其中瞒得有多紧。”
“当真?”张正阳拧眉问:“莫不是你诓我?”
“千真万确”覃婆子嗳了声道:“我若是骗你,只管出这门便撞死,家里小子也不来收尸,叫我烂在街上”
张正阳这下火气一下卷进冷潭里,不冒哧溜熄灭得一干二净,真是郑家从中作梗,覃婆子碰壁是小,他自个未必有胆子与人争个红脸白气,那可是县太爷都要礼让的贵人,许是陶家小娘子有福,这样贵人能叫她遇上,这哑巴亏再恶心又能如何,只好往肚里咽。
“不说能不能跟人去京里,便是有过一层深浅,县太爷也会有三分眷顾”说到底绫罗绸缎终究斗不过乌纱补子。
林云芝不知自己平白借了郑皖的光,摆脱大_麻烦,她现下正在捣鼓新吃食。朝食并非正餐,不过吃张饼子混沌半饱便足以,因而能见利不大。饭馆不像酒馆,吆五喝六大生意她很难吃下,但冷菜巧在能得利。
西汉人左思注《蜀都赋》有记载调夫五味,卤菜是冷菜群里的角儿,荤素不计,做零嘴搭饭都使得,价钱不贵,寻常人家消费得起,上辈子林云芝有个同行,因一手卤菜发了大财,滋味是真的好,她偷师学过几分功夫,勉强能对付嘴馋,到后头职位升迁,工作越来越忙,自个也愈发备懒,哪里能想到如今再捡起来,颇有灯火阑珊,世事无常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