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迪头人用手杖敲了一下桌子,颤巍巍地站起身。
典礼结束,他宣布道我们欢迎你们到三海妖的村庄来。自此以后,我们的生活便是你们的生活,我们就像同一家族的人了。
15分钟以后;差不多是半夜了,克莱尔走在马克旁边,穿过黑暗和沉睡的村子,只有溪流两旁的几只火把闪烁着亮光。
自她穿好衣服,道了别,自他们一块走进场地,莫德同考特尼落在后面,马克既不看她,也不同她说一句话。
他们在沉默中走着。
当抵达他们的草房时,她停了下来,看到了丈夫脸上的怒气。
今晚你恨我,是吧?她突然说。
他的嘴唇动了动,但没有出声,然后,突然颤抖着连珠炮似地说道,我恨任何一个;我恨任何喝得烂醉的人;任何胡扯许多难听的性话题的人;任何举止像个混帐妓女的人。
即使在黑夜的温柔包裹中,他的话也深深地刺痛了她。她站在那儿,摇晃着,为他而羞耻,简直羞惭难言。在婚后近两年中,他从来没有用这种毫不掩饰的愤怒同她说话。往往他的批评是有节制的,一旦说出了口,她很少回嘴便接受下来,但是现在,在这个夜晚的这个可怕时刻,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口所饮的这一切,都在支持她,鼓励她放开胆子,要自由地体现自我一次,她终于说出自己的真实感情。
而我,她低声但勇敢地说,我恨任何一个可耻的、思想肮脏的道学先生。
她等待着,屏住呼吸,等待着他去揍她。随后,她知道他太软弱了,不会打她。他只是厌恶地盯了她一眼,转身背向她,呼地推开门,进到草房里。
她站在原地,颤抖着,最后,她从连衣裙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点上,慢慢地朝小溪走去,然后又回到草房,这样来回走着,吸着烟,回忆着同马克结婚前的生活,回忆着婚后的生活,想象着特呼拉同考特尼在一起的情形,重新温习着今晚的欢迎仪式,然后,又想起了旧梦和美好的希望。半个小时后,她平静了下来,当她看到他们房里的灯全灭了后,便开始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