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他无论诊脉的结果如何,都要按他提示的来说。
自己是在康复期,自己会越来越好。
就会没事,她们都不用担心的。
穆凌绎目光深沉,他知道武霖候的暗示,也明白他这样做,自己待会这样做,会让脆弱的两人心里好受一点。
但当仔细的感受他的脉象之后,他的心开始颤抖了。
这么严重的情况,如果按武霖候的指示说,那等于是反话。
颜儿多么的聪明,事实和自己的话如果截然相反,她怎么会意识不到!
就能骗她多久?
能骗她什么!
穆凌绎的心从未如此的煎熬,从未觉得和自己的颜儿说话,是那么艰难的一件事。
但颜乐,当她感受到穆凌绎周身散发的绝望和冷漠时,她便知道了。
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她主动的松开了自己的娘亲,走到穆凌绎身边,窝进他的怀里去。
“凌绎~颜儿便知道爹爹没事,太好了。”她的泪水不知在何时已经止住了,她的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够自然的带着欣喜。
穆凌绎的心一滞,但又极快的反应过来,将她抱住。
“对!”他懂得自己的颜儿要做什么。
“岳父的身体有惊无险,近期是在渐渐好转,以后当是常人之躯也可,还是能安稳度日的。”他的声音极为的有力,落进了武霖候和惠淑的耳中,都让他们重重的松了口气。
武霖候很欣慰,穆凌绎愿意帮他。
惠儿一直陪着自己,但实情她其实并不知道,也一直存疑,现在凌绎如此说,她一定会放心。
而灵惜,这孩子,凌绎更会护着,捧着,不会让她太过操心的。
他想着,将自己的妻子搂到怀里去。
“惠儿~你得相信咱们女婿,他可是穆嬴兄的儿子,当年穆嬴可是三两下就把小灵惜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治好了,别提多厉害了!”
惠淑低垂着头,点了点,表示她相信,她听到了。
但是,她的眼睛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不可控的黯淡了。
她一直以来都知道,他受了极重的伤。
她一直都知道,当年那个一直以自己武功引以为豪的大将军,突然连剑都不碰一下代表着什么。
她更清楚的记得,他和大夫私下谈的时候,眼睛里的绝望多么的深。
他虽然由着自己一直陪着他,每一次自己在,听的也是大夫说:恭喜侯爷,这身体越来越好了。
但是,他每次治疗时的低沉的闷哼,都在昭示他的痛苦。自己听到的恭喜,都是假的。
他只是不敢让大夫在自己的面前说实话,只是不敢随意的表露他的痛苦。
入骨之毒在他的身上存留了十二年。
失女思女之殇,又让他的心煎熬了十二年。
所有的苦难都施加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怎么可能越来越好。
惠淑该明白的,不该明白的,在这一刻,她都明白了。
明白得更彻底。
她收敛了眼里的悲痛,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夫君,对着他柔情的笑了笑,又看向颜乐。
“灵惜~你爹爹没事,你也别这么的伤心了。”她以前知道不说,是不想让他烦心。想让他安心的治疗。
现在她不想说出来,是因为自己的女儿,不该知道这些。
穆凌绎那么的爱她,会瞒着她。
自己那么的爱她,应该瞒着她,让她以后的生活无忧无虑。
颜乐的手紧紧的攥着穆凌绎背后的衣角,而后看着自己的娘亲,对着她欣喜的笑着。
“娘亲~爹爹~真好~事情变好了!原来只是虚惊一场!爹爹以后要乖一点,灵惜回去让凌绎给你开药,你调理和疗养,以后肯定会好好的!”
她说得好似真的只是这样,好似真的是虚惊一场,此后什么都不怕了。
穆凌绎看着她努力带着笑容的侧脸,心疼的好似缺了一块一样。
他刚才根本就还没开口的机会。
她抢话,是因为她比自己还明白,真实的情况,真实得让人绝望。
她说这些,是说给她父母亲听的。
她不想她父亲担心她。
不想揭穿他父亲为她母亲营造的善意的谎言。
她什么都那么的明白,那么的懂事!
为什么老天还要如此的伤害她身边的人!还要以此给她带来伤害!
武霖候亦是看着颜乐,他有些不放心。
自己的女儿多么的聪明,他还是懂的。
但从她那么真挚的小脸上看,他真的看不出一点破绽。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极为的慈爱。
“灵惜真孝顺~但爹爹有药,有大夫一直看着,所以不用担心爹爹的,懂吗?”
颜乐懂的。
懂这是爹爹对自己的试探。
所以她很快回答。
“那好吧~爹爹先依着之前的大夫看着。”她不想说。
怕说多了,把这件事说破了,娘亲就知道了,爹爹就更难受了。
娘亲那么的爱爹爹,爹爹又那么的爱娘亲,他们之间不应该遭受这些苦难的!
颜乐想着,努力的要转移这个话题了。
她想为爹爹换治疗办法的事情,得回去和自己的凌绎商量。
现在应该说点别的,不要让娘亲怀疑,然后自己要回去!
要回去和凌绎商量!
颜乐想着这些,满心的穆凌绎,顿时想到一件事。
“娘亲!您为我们家里的人祈福过么,这附近可有什么祈福的寺庙?”她猛然的想起,自己对凌绎承诺过,回来要帮他祈福,要佛祖保佑他长命百岁的!
惠淑以为颜乐是遭受了如此多的苦难和打击之后想到了这个,她很迫切的要给自己的女儿一个精神寄托,极快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