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日里,她能多看决非一眼,都能扒在门上不下来。可这会儿,她是对人家一个女娘下手的施暴者,若是决非多看她两眼,记下了她,把她就当做了一个行凶的坏丫头,日后该怎么办?
米粒连自己表哥堂哥都不管了,对地上哭红了眼的央央看都没有看一眼,和小虎姐姐抱起小虎就跑。
决非提起那两个少年,一掌推出去,只把两个少年直接掼出几丈远,狠狠摔倒在黑黢黢的土屋子里,哎呦叫唤。
两个少年被推开了,才让决非看见央央的惨状。
女孩儿被推在地上,洗的白净的衣裙污了泥土,素麻的上衣袖子和肩膀都撕破了,右侧的系带也给扯开了去,衣襟松散,露出了上襦下一层鹅黄色的抹胸。
她裙子的裙头系带也给扯断了,如今正难堪地用手搂着裙,侧着脸抽噎不止。
少女头发散乱,鬓角泪水染湿了青丝,红着的眼圈几乎是让人心疼的脆弱。
决非朝央央走过去的脚步一顿,他心中就像是被什么堵着了一样,喘不过气来。
他不该迟疑的,到底来迟了些。
这个女孩儿还是受了这种难以想象的委屈。
和尚你好不讲理!打了我们,赶明儿我们给姨丈说,让他撵了你走!藏竹山不给你留了!
被推到屋里头的两个少年搀扶着爬起来,捂着胸口干咳。
和尚的力气很大,即使在留了力的情况下,也是让他们吃不消的狠。
半大少年欺负女娃儿给人撞见了,还叫人提起来扔了,狠狠丢了他们面子。
这一丢面子,可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嚷嚷着。
决非冷漠地目视着两个少年走出来。
穷山恶水之地,本性就不好的大人,自然教不出什么好娃儿。偶尔那么些懂事的孩子,自出了去,就不会回来。留下的自然是那些被周围环境彻底同化了的。
他们不觉着欺负人有错,也觉着借用他人权势来欺压人是个司空见惯的手段,大大咧咧指着和尚的鼻尖就骂:死秃子,赶紧道歉!
侧坐在地上的央央抬起眸,瞧着那两个人的眼神眼底一片凉意。
当着她的面骂她家和尚?真当她是死的?!
和尚从褡裢中取出自己换洗的僧袍,搭到央央身上遮挡,再转身面对那两个理直气壮的少年时,和尚的眉宇中染上了一抹隆冬之时的凛冽。
两位施主枉顾他人意愿,对一个弱女子下手,实属卑劣。
他开口了。
和尚在灵堂念经的七天里,央央听他说话已经听了好久,本以为她已经把他声音都记了下来,没料想到,如今开口的和尚,他声音就像是在风雪里远处射来的箭,寒气逼人,杀气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