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笑意渐无,捏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
商姒道:你是王赟的人,这些年我一直想不通,令尊廷尉沈大人乃是清廉正直之人,你却偏偏要向王赟低头,究竟是图什么?权势?
沈熙霍然起身,手上瓷杯被猛地掷落,一声清脆巨响,上好的玉瓷化为碎片,茶水顺着泥土汩汩渗入地底。
沈熙气极反笑,双眸浮上一层薄怒,一字一句咬牙道:原来陛下将一桩桩事情都放在心底,臣倒是没有料到陛下这么记仇。
我放在心底,但可悲的是我不能拿你怎么样。商姒双手撑上桌面,看着他道:沈卿云,你现在要做什么,直说罢。
这么多年,她和沈熙相看两厌,但沈熙偏偏是她的伴读,她反抗不了,只能与他朝夕相处。
她若是沈熙,此刻应当多将她关一会儿,等到迟聿彻底暴怒之时,再将她交出去,冷眼看着她倒霉。
沈熙却一言不发,忽然拂袖而去。
商姒冷淡回头,待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直起身子,慢慢地坐了下来。
沈熙一路脚下如风,快速穿过长廊,身后的小厮连忙追了上来,公子公子地唤个不停,又急急道:那公主既然这般不识好歹,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将她交出去?唉,这留在府里也不是办法啊,如今外面人心惶惶的,若是世子的人又查抄过来,那可就是掉脑袋的大麻烦公子您说话啊
沈熙脚步猛地一顿,冷冷道:我何时说要将她交出去?
啊?这回换成是小厮愣了。
沈熙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右手狠狠一攥,恼怒道:我要是想把她交出去,直接捉了绑去宫里便可,又何须带她回来!
那小厮恍然大悟,连忙赔笑道:是小的想茬了,公子息怒,小的这就去安排人好好照顾公主。说着也不等沈熙发火,赶紧溜之大吉了。
正值多事之秋,沈熙出门一趟,再回来时,便听见下人传来消息,说是商姒翻墙想跑,翻墙不成被府中侍卫发现,立刻被人从墙头给捉了下来。
沈熙脸色黑如锅底,商姒背靠着墙,警惕地望着他,冷冷道:你既然打算把我交出去,如今便休得动我,我倒是真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将我这个麻烦带回来。
为什么?沈熙一步步靠近商姒,猛地伸手撑在她耳侧,身子微微压低了,两人目光相对,近在咫尺,沈熙眼底有火光跳跃着,嗓音沉冷,慢慢道:因为我大发慈悲,打算帮你一把,只是陛下始终胡乱揣测我的意图,实在可恨可恼。
她被他困在方寸之间,呼吸渐沉,抬眼回视着他。
沈熙道:迟聿手下兵马将长安翻了个底朝天,所有人的屋子,无论百姓还是官员,悉数被搜查,包括沈府。而有些官员因为搜查,已经被抓到了一些把柄,刘尚书今日午时被抄家问罪,我爹也被关在牢中,至今未被放出,我现在将你藏在此处,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不料事情远比她想的还要糟糕,商姒心头微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