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六见我意外,便笑着解释道:这刘禄原本以为我会是个前途大好的明主,盼着我能多多提拔帮扶他,没想到现在师兄弟几个中就属我出身最差、最没出息,他心有不甘,自然想另觅新主了。
什么东西!?我当即恼怒,一拍桌,小六啊,这样狗眼看人低的人可留不得,更不能跟着善颂啊!不如把他逐出方诸山得了,让他到外面觅他的新主去!
那倒也不用,他也算是方诸山的老人了,很多事得心应手,能给四师姐帮帮忙也是好事。宗六饮尽杯中梅酒,眼神突然暗了两分,他自说自话地道:更何况他既贪心又怕死,留着自有用处
你说什么来着?他最后一句话说得细弱蚊蝇,我早已微醺,一时也没听清楚。宗六被我问得一愣,忙道:没什么没什么。知吾、还喝酒吗?
喝!给我满上!还有,什么知吾,要叫师姐!
四师姐,喝酒吗?
唔不喝不喝、咳咳咳,我得走了!善颂一口吞下整个包子,被噎得面红耳赤,胡乱地灌了口茶水,就匆匆地往紫光阁去了。
我和宗六又东扯西扯地喝了几巡,直到月上梢头,才尽兴地回了观星楼。一山早已把我的卧室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还燃了我最喜欢的熏香,我倒头睡到床上,啊、真是久违的舒坦啊!虽说如今我已能做到不饥不困,但这口腹之乐和褥枕之暖果然还是叫人难以割舍啊!
借着酒劲,暌违十年,我终于又能倒头就睡了!!想是这么想的然而想得倒挺美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我又入了心境!
好吧好吧,反正十年没睡了也不缺这一觉,心境就心境吧,还有什么要给我看的吗?我顺从地飞在梦中,然而这一回,这心境似乎有些不一样。无论我怎么飞,都飞不出这眼前的浓雾。以往明明不需多久就能突破这层结界,今天怎么像是只能绕着同一个地方打圈子?
我究竟飞了多久了?我挥舞着手臂想试着剥开眼前的浓雾,结果自然是毫无用处。怎么会这样?原来那股指引我的力量呢?正兀自奇怪,嘭的一声,我突然一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震得我头晕眼花。我摸摸额头,幸好是梦里不怎么疼。不过、这是什么?
我伸手去触碰这挡住我的东西,感觉这好像是一层看不见的强大结界。这、这是?我恍然大悟,这莫不就是十年前婆婆为我真身设下的结界?竟然连我也会被挡在外面吗?我趴在结界上,贴着脸努力往里看。模模糊糊的,但却还是能隐约看到些东西。
不是我期待中的花树小岛,也不是惊鸿一瞥的林中少年,那好像是我的真身?只见那条曾让我惊为天人的衣带此刻毫无当初平静娟秀的仪态,而是像受了某种刺激一般,在结界中翻腾起伏,空、空、空,仿佛是伴随着我的心跳一样,衣带在结界内掀起阵阵激荡。我敢肯定,若不是有眼前这层结界挡着,这震荡肯定早就让我原形毕露、神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