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他能靠的只有自己。
严清鹤睡得不安稳,梦里还皱着眉。伤病里的人总是最能激起人的怜惜。平时不管多强的人,病倒了,就成了弱者,需要被照顾,被保护。
章颉轻握着严清鹤的手,看了他许久。直到太医又出声提醒他,他才松开手站起身来,对太医道:照顾好他。
雨下得虽大,却是阵雨,当晚便停了,第二日一早就启程回宫了。原本当夜住着也是有些风险的,大雨之下怕有山洪。但在夜间雨中行路更过危险,何况山势较缓,林木茂密,山洪可能性很小,这才留宿,却也是不能久留了。
章颉晨起先问了大皇子,刘善道:殿下后半夜有些发热,现在已无事了。太医说午后或许还会发热,也是正常的。
章颉点点头,又问:他呢?
刘善便知道问的是严清鹤,应道:严大人,并不大好
严清鹤并不止是不大好。他断断续续高烧一夜,折腾了许久终于降下去,没等天亮又烧起来。发烧时浑身难受,又一夜没睡好,头又沉又隐隐作痛,一团浆糊。他曾经听说有人高烧一场烧成傻子,现在也很忧心自己的头脑是不是还正常。
到要走时,总算又好了一些,神智也比较清醒了。刘善问皇帝:严大人是去宫里,还是回府上?
章颉忽然想起昨天夜里,严清鹤在梦里喊着娘。生病时或许还是有家人在身边更好些。他说:送他回去吧叫太医先跟去,以后也叫他常去看看。
生病总算还有一些好处。严清鹤回到家中,却没人来询问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是病人,需要静养,没人敢来扰他。
只是有一次,严清鹤昏昏沉沉地转醒时,看到母亲坐在床边,红着眼睛,轻声和他大哥说:鹤儿何曾吃过这样的苦?他从小没有离开过家,哪里能照应得了自己
严清鹤低声唤道:娘
顾锦见他转醒,忙用帕子拭了拭眼角,问道:吵到你了?要喝口水么?
严清鹤摇摇头道:我没事不过就是,着凉发热罢了,什么大毛病呢娘怎么还哭了
顾锦道:你从前几年也不病一次的,这才一年就病了两回,可不是大事情么?什么叫做不过是着凉,你腿上还有伤
严清鹤扯起一个笑来:一点点小伤,小时候顽皮,磕磕碰碰的多了。可是一脸病容,笑得并不好看,反而更衬得憔悴了。
顾锦连忙道:好好好,没事没事。不说了,娘走了,好好歇着吧。
别严清鹤说,您再陪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