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中,不无厌恶,却有些无奈的不得已。
大皇子有些颓然,趴在榻上沙涩道:我曾将您当作生生父亲,可我的一生,又是多么荒唐可笑!
他和太子是同胞兄弟,但出生时便不怎么相似,父皇却并没有因为他长相稍显平庸,资质不佳而嫌弃他。
反而,因为一些陈年往事,内疚于母后,故而对长子充满期望。
所以当贵妃把一切揭开,大皇子面对那一张张带着讽刺裂到耳根的血盆大口,便尤其难以接受,如鲠在喉,世间的一切之于他,都仿佛失去了意义。
因为他整个人的存在,便是毫无意义的。
父皇震怒,在贵妃的陪同下,沉寂了一整日,再次出现时,却要将母后和他赐死。
他记得那时,父皇的眼睛,冰冷带着厌恶的,连带着看弟弟都分毫不差,犹如看着腐烂的淤泥中扭曲挣扎的臭虫。
他终于不再犹豫,跪在大殿冰冷的大理石砖上,拔出了锋利的匕首。
正当所有人忙乱着护驾时,他却一刀将匕首刺在自己手臂上,顿时血花飞溅开来,使众人皆愕然起来,
没有犹豫,大皇子又狠狠刺了另外一只手臂,刀刃在皮肉中转了一圈,发出撕裂声,而他抬头看着父亲时,蹙眉却带笑:都是儿臣的错儿臣的血肉都是脏污的,儿臣不配活着。
儿臣,这就把血肉全割下来这样的话,父皇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姜皇后褪尽钗环和绣履,原本昂着的芙蓉面上,却带着深深的痛苦尖叫,鬓发像是枯草一般散乱:不涵儿你不要!你不要
上首的先帝看着面容扭曲的姜皇后,却眼中泛出血色,缓缓恶毒笑起来:继续啊,孩子。
他的声音带着快活,像是地狱中伸出的鬼手,一点点扯着那孩子的心,落入烈火烹煮,撕扯成碎块。
大皇子麻木呆怔着,继续一刀刀刺进自己的皮肉,手腕打着颤,却被蛊惑般果断。
他把自己的肉一块块割了下来,而鲜血渐渐糊满了地砖,一点点诡异的蜿蜒扭曲,融进了不远处少年纯白的靴底。
少年看着自己的兄长,一刀刀凌迟着自己,而兄长却神经质一刀一抬头,痴痴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似乎在问:够不够?
不够儿臣再割下一些!
直到剔出满身的白骨,直到奄奄一息若您还觉不够,儿臣可以、可以再把骨头卸下。
站在一旁的少年,只是沉默看着这些,眼眸幽暗而沉冷,带着一丝诡谲的神光,修长的手指缓缓握紧。
时间粘稠流过,直到先帝在上首,佝偻着腰,扶着椅子沙哑道:停下。
朕,叫你停下!
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能这样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