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郡主却回味过来,原夫人这是在与她求和。先头求亲的事体,大家心知肚明,梗在心头谁也不肯认输。
她们是几十年的好姐妹了,从西南一直到长安,不说多理解彼此,但好友的脾性也摸个七七八八。
原夫人担忧忠国公府前途叵测,不愿让女儿跳火坑,说到底,换了南华郡主,也不愿把女儿嫁进去。她倒是宁可平淡些,嫁个庶子也罢了。
但至少,原夫人不曾真的与南华郡主划清界限。
其实她的意思很明了,她们是手帕交,多年的好姐妹,故而她会一直与忠国公府交际。
不到万不得已,她依旧站在南华郡主身侧。
但她的女儿不可以,虽并不愿为这事儿坏了多年友谊,可也绝对不会动摇半分。
原夫人是个很温柔,但也极端理智的女人。
就像是南华郡主说的,若非是上头皇帝赐婚,这门亲事,郁成朗和原静都不必肖想。
趁早一刀两断,各自安生罢。
只是陛下意料之外的赐婚,又再次把两家人缠绕在一起,这趟说不得便紧紧相连几代,比原先还要亲密许多。
南华郡主便与原夫人温和道:听闻你们府里请了张圣手,一会儿劳阿雪你帮个忙,使他给阿暖切个脉罢,咱们当娘的,终归是想着儿女的,这真是没法子。语气有些微的无奈,带了点苦笑,也似意有所指。
原夫人也笑了,对南华郡主轻轻点头,眼中有些许泛红,举着酒盏对上首的郡主一邀,拢袖喝尽。
南华郡主看着原夫人,也是一样回应。
于是等宴席散了,郁暖便被她娘捉着小手,捏着脖子撵去厢房里,等张圣手来给她切脉。
郁暖深知躲不过,到底全家人都围着她,郁成朗更是在她耳边啰啰嗦嗦念叨不住,又说她定然没照料好自个儿,又说她该隔几日便寻人请脉,如何能又生生拖着,实在不懂事云云。
竟啰嗦得像个老婆子。
郁暖只是坚持抵抗道:无事的呀,家里大夫都说没事了,何苦再大老远寻张圣手与我把脉呢?
南华郡主握着女儿柔软的小手,另一只手抚着她如绸缎般的长发,缓声哄道:张圣手最擅妇科,还是叫他瞧一瞧,娘亲这心里头才踏实。
郁暖睁大眼睛,挣扎着便要下床,被母亲和哥哥齐齐按住,才带着轻声求饶道:我不想让他来把脉了,让我回府罢,娘亲。说到娘亲时,她格外拉长了撒娇的音调。
小姑娘的眼睫很浓密,不知何时,上头已挂了泪珠,抬眼时显得有些柔弱可怜,鼻头红红的,带了些细微的哀求。
南华郡主弄不懂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