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淑妃被他逗得直笑,涂着艳红蔻丹的手指点了点他脑门:“哪里学来的油嘴滑舌?”
君怀琅笑着回道:“算不得油嘴滑舌。五殿下过得如何,向来都要看姑母怎么吩咐点翠姑姑了。”
果真,淑妃笑着说道:“本宫有什么可吩咐的?点翠你还不晓得,她同本宫一起长大,向来心善又省事,宫中的事,哪件她处理不好,用得着本宫费心?”
君怀琅顿了顿,片刻笑着说:“是这样没错了。不过如今,五殿下怎么也算是姑母的孩子了,要叫您一声母妃,您若此时还躲懒,那可说不过去了。”
淑妃撑起身子便作势要打他,一边打还一边笑着道:“原是来给薛晏做说客来了,胳膊肘朝他那里拐,嫌本宫对他不好了是不是?”
君怀琅便也同她笑了起来。但面上笑着,君怀琅心下却思量了起来。
他这姑母,他最是知道的。他父亲家里兄弟几个,唯独他姑母一个嫡女,自幼便被兄长们捧在手里惯着,养出了副骄纵却不谙世事的脾性。
而点翠,从他姑母六七岁时便伺候在她身边了,跟着她一路从国公府到了宫中,按说该是最忠心不过的了。
所以,没凭没据地告诉姑母,她定然不会相信。即便她将信将疑,以她的性格,必然转头又要让点翠知道了。
他需亲自找出点翠的把柄来。在这种事情上,决不能依靠他姑母。
两人闹了一阵,淑妃有些疲惫了,便又躺回了美人榻上。她捧着个纯金掐丝嵌宝的暖炉,一边把玩着,一边说道:“还有一事呢。前几日千秋宴,你母亲便问我了,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说着,她又笑着道:“本宫自然是拒绝了,说要再留你们一阵子。天这么冷,搬来搬去的多麻烦?再者说,你和令欢还没在宫里陪本宫多久呢,鸣鸾宫好不容易热闹了些日子,本宫可还没过够呢。”
君怀琅无奈地笑道:“那自然是都听姑母的了。”
他此时也确实不打算走。点翠仍在姑母宫中,他心头一直不安,总也要将这不安定的分子解决了,他才能安心回家。
“不过,你母亲也说,你父亲不日许是要外派,她想让你早些回去,好歹同你父亲作别。”淑妃说道。
君怀琅一顿,放在膝头的手微微收紧了。
他这段时间,都将精力放在了妹妹前世的事情身上,但父亲身死之事,他一直未曾忘记。
他父亲虽说爵位极高,却尤其注意避君王锋芒,从不碰功高震主之事。他当年虽是名动京城的状元郎,如今却也只是在国子监做个从四品的司业。
但也就在这一年春天,他父亲领了国子监祭酒的职,提前一年去往江南,安排次年江南科考之事。江南向来是大雍科举重中之重的地区,派他前去,也算是皇上隆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