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他定屁股疼得睡不着觉。
一把推开他的房门,我一边兴冲冲地往里走一边朗声说道:“恭喜!恭喜!王公子,不日就要当官了,是不是兴奋得无法入眠呀?”
王香淇抱着一个枕头趴在床上,正在晾他受伤的那半边屁股,见我推门而入,急忙掀起被子将自己下身胡乱盖上,似乎动到了伤口,疼得一阵龇牙咧嘴,扭头冲我喊道:“你这人,发什么神经!三更半夜不睡觉,闯到别人房间里来做什么?!还不敲门!吓我一跳!”
我连忙说道:“哎呀呀,抱歉抱歉,这回确实是在下鲁莽了,对不住对不住。不过,我可并不想看你那血淋淋的伤口,也请放一万个心,我方才也根本没看着什么。非礼勿视,赵某还是晓得的。”
王香淇重重地哼了一声,“啰里八嗦说什么屁话。你到底来干嘛的!”
听着他这一哼是中气十足,比平日里还要哼得浑厚,哼得响亮,我便知他定没什么大碍,连忙笑着朝他拱了拱手,“方才不是说了么,王公子,来贺你那升官之喜道呀!”
王香淇却是一脸莫名地看着我,少顷,张口说道:“姓赵的,你是不是半夜发梦发得魔怔了,梦游都梦到我这儿来了。神神叨叨,满嘴胡话。我升哪门子的官?”
我咦了一声,说:“难道没人告诉你么?陛下说你护驾有功,回宫以后要封赏你个官做哩。”
王香气闻言,双手一撑,猛然起身,又突然龇牙咧嘴地趴了下去。
我上前两步,忙说:“别激动别激动。这么着急做什么,也要等伤好了才能走马上任不是?而且,究竟要给你个什么官职,陛下眼下也还没决定呢。”
王香淇缓了片刻,张口说道:“谁说我要去上任了?!我是要去请辞!”
我一愣,“这……你之前不顾安危去挡那刀,在身上弄了这么深个伤口,不就是为了有这一日?”
王香奇突然不做声了,过了一会儿,神色有些古怪地说:“原来你以为我这样做,是为了加官进爵。”
我说:“不然呢,你家老爷子不就是这么盼望你的吗?”
王香淇扯着嘴角笑了笑,“我爹?呵。他哪里是盼望我好,左不过为了他的面子,为了每每说起我的时候,不要那般丢他的脸罢了。”
我连忙说:“话不能这样讲。天下父母心,哪个做爹的不真心为自己的孩子好的。”
王香淇抬眼看着我,说不出来是什么表情,有些自嘲又有些无奈,更多的确实是疏离,他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爹那样,宝贝你、看重你。”忽然垂目嘀咕了一句:“这世上也有不受父母待见的小孩儿。”
我听了,认真想了想。是了,方才确实是我太过武断。分明还有许多遗弃襁褓女婴或是拿自己的亲生孩儿去卖钱,根本不配为人父母的人。
我正色道:“确实,是我以偏概全了。你别见怪。”
王香淇愣了愣,抱着枕头,不说话了。
看着气氛有些沉闷,我脑中也是一团浆糊,想不出什么调节气氛的玩笑话,默然坐了一会儿,便预备告辞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