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看着眼前人毫不畏惧的眼睛,曾经他以为这双眼里是海市蜃楼,四季分明,此时才恍然,那是他自己。
年近四十,却像个毛头小子的自己。
可笑,可悲。
初衷只是被挑起了性趣,想玩一玩,谁知事情一点点脱离他的掌控,出现了这样的后续。
滑天下之大稽。
“走。”沈寄擦了擦先前吐在身前的血迹,越过照出他滑稽一面的镜子,脚步不再停留。
陈一铭赶紧跟上,董事长这回是伤透了心。
总该打醒了吧。
让陈一铭措手不及的是,戚董竟然能为茭白失控放下一身儒雅,解了自我的束缚跟董事长拳脚相加,他真的是头一回见。
绅士克制的面具一旦摘下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戚董如果是圣僧,那他等于是破戒了,入了凡尘,再也修不成他的道。
如今沈戚两家的关系裂了,裂得让陈一铭没有一点防备,他真以为是章枕看上了茭白,谁能想到……
董事长这次的败北,不仅是带不走茭白,还有输给戚董。武力,身手,以及在茭白那里的地位都输了。
男人的胜负欲是与生俱来的,也和身份年龄无关。
只能说,权力越大地位越高,胜负欲引发的动静就越大。
沈寄又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一震,手机从他指间掉落在地。
那声响其实不大,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座大山在晃动,根基正在四分五裂。
陈一铭发觉董事长的面上落下泪来,他踉跄了一下,已然料到发生了什么,满心惊骇。
沈寄缓慢转过头,他面无表情,眼眶猩红潮湿,就那么看了一眼并肩站在一起的茭白与戚以潦。
那一眼恨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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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心下古怪,他抽沈老狗耳光的时候,对方只是气红了眼睛,没哭,怎么接了电话就……
难道是……
章枕抓着手机进酒吧:“三哥,沈老夫人走了。”
茭白猜中了,他不等戚以潦说话,就问:“不是在国外医了半年,前些天才回国吗,怎么就这么死了?”
章枕瞥三哥。
茭白也把头往那边扭。
“我半路遇到一伙不讲道理见人就打的地痞,废了点时间解决。”戚以潦点烟,明灭的火光擦过他鼻梁,窜进他的灰色眼瞳,他扣上打火机盖帽,“人一遇到糟心事,难免想找个人说说话,我思来想去,老太太最合适,干脆就给她打了个电话。”
茭白抿嘴。敢情那老东西是得知她儿子为了所谓的灾星,不远千里地跑来这里跟戚家对立,情绪起伏过大,人才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