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帝不得不承认,这世上谁都有可能会造反,唯独江家不会,江景昀不会。
江家先祖江柳死前叮嘱其子把自己的尸体大卸八块分处而埋,并且下了恶诅,将残损的魂魄封于怨气冲天的乱葬岗,洗涤生前功劳,断了轮回之路,化身为厉鬼。
今后子孙但凡有异心叛乱者,其魂魄便会受到指引归来,将其诛杀。
关于江柳这一做法,众说纷纭。有人赞颂江柳大义凛然,身死不忘报国。也有人认为这并不是江柳的意思,至于是何人的意思,大家心照不宣。
泰安帝深知这一点,因此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肆无忌惮打压江景昀。
“临水照花轴的事。”泰安帝收敛杂绪,把话题转到了此前最为棘手问题上。
江景昀不假思索道:“假的。”
“寻些证据证明临水照花轴是假的,再找些所谓的‘证人’去指责安王。这些事,君上不是最为拿手吗?”
“目的便是为了借我之名煽动百姓,意吐谋反,君上再把他抓起来关进大牢,此事不就解决了。”
“放肆!”泰安帝被踩到了痛脚,当即厉声斥道,“江二,你当真以为孤不敢对你如何么?”
“君上谦虚了。”江景昀拱了拱手。
泰安帝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你!”泰安帝被气得都把自己的目的给忘了。
“臣该走了。”江景昀不愿同他多说,转身欲往外走。
泰安帝连忙压制住梗着喉咙的那口血,忙压低嗓音道:“这个法子不通。”
“顾行止掺和进来了。”
江景昀身子一顿,回过头看着泰安帝。
“孤一开始确实想要按照你最初说的那个法子,可根本行不通。”泰安帝道,“此次临水照花轴已经传到全国各地,大家都有目共睹,加之老六又在其中搅和了一些,事态愈发严峻。”
“民间时不时有百姓揭竿而起,与官府对着干。再这样下去,青虬真的要乱成一锅粥了。”
江景昀看着泰安帝,一言不发。
泰安帝揉了揉眉心,叹道:“孤做的那些事,孤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多想想谢谙,毕竟他是一心向着你的。”
“君上。”江景昀突然出声,神情凝重。
“嗯?”
“江家自先祖江柳,历经四帝王,率领玄虎营镇守西北至今已有百余年。然则江柳征战数年,好不容易卸甲归田,却落得个中风,瘫痪在床半载,最后服毒身亡。”
“我曾祖父江瑶带着一千人苦守叶城,耗时十天,击退白凤国一万敌军。曾祖父因为此战,耳聋眼瞎,手臂更是断了一只。曾祖父恐白凤国卷土重来,接连上奏请当时的君上派兵支援。一个月后,白凤国再次来袭,朝廷的援军还未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