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谙那攥紧的拳头蓦地松开,心里绷紧的弦也随之松开,堵在心头那积蓄已久莫名其妙的躁动与不安似那突然疏通的泉眼,畅快地流淌至四肢百骸。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这回有了不同的声音。
“王爷这话说的不妥。”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出来反驳的会是监察御史周怀,周怀挺了挺他那大肚子,朝泰安帝行了个礼,又转身看向江景昀,一脸不赞成道,“王爷也不知过是凭自己的想法去猜测,又怎知事情的本质究竟是为何。”
“再者,古人常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梅邕言辞确实大胆,他知晓越级上访的程序,也知道清白台,但他还是选择上清白台,这里面势必藏着冤屈。虽说梅邕若是活下来就必须接他的诉状,倘若他没能活下来呢?”
“若其中真有隐情,君上选择重新审理此案这便表明君上能够坦然正视自己的错误与不足,此举更是为万民表率,又何来王爷所言那般严重。”
最后,周怀总结了一句:“王爷何必急着阻拦呢?让他走一遭吧。”
“臣附议。”御史中丞徐威附和道。
其他闭口不语的老狐狸们也跟着纷纷表态。
“臣附议。”
“周大人言之有理,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只是臣有一事不明了,景王态度这般坚决,难不成……”更有一个没眼力见的人户部侍郎武有彬拧着眉头,别有深意地瞅了眼江景昀,声音适时止住,言有尽而意无穷。
……
谢谙愕然,眉心微蹙,带着些许茫然看着大殿中央站着七七八八的老官员,这些可都是老迂腐老顽固,平日里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什么时候突然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更让谢谙始料不及的是泰安帝竟然答应了。
“江卿,这回似乎并未有人支持你的观点。”泰安帝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景昀,“孤觉得诸位爱卿所言有理,有错就改,民之表率。梅邕,孤给你这个机会,你去吧,可千万别让孤失望啊。”
“多谢君上。”梅邕深深鞠了个躬。
“安平侯。”泰安帝又把目光转向谢谙,眼神高深莫测,沉吟片刻,而后道,“擢安平侯谢谙为明镜司掌镜使,从明日起就去明镜司报到。”
“江卿觉得如何?老六去你那里,案子审理起来也方便。”
“啊?”谢谙这回不是装的,是真的蒙了。让他明镜司任职掌镜使?那可是除去掌尊与副掌尊之外最有实权的一份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