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院把头低下去说,“你也看着人家,真很讨厌。”可是身体却很放松,上身依靠着藤权介。
藤权介说,“我长得很讨厌的样子么?”河源院哪里好意思回答这话。藤权介接着说,“我这难看的相貌,教你受到惊吓,厌恶我了吧。我也很讨厌我这样子。”
河源院心想,这是什么瞎话,说出来意欲何为呢。可藤权介的态度分明很诚恳,不像是恋人调情之时说的话。因为没有压低声音,还有一点年少人的沙哑。河源院奇怪地想,要是顺着他的话说,会不会真的教他伤心呢。反而安慰道,“您是宇多内亲王的贵人么,觉得你们十分相似。”
藤权介心里好笑道,闹了半天,她却不知道我是谁啊!就把她的脸掰正,又问,“刚才还觉得我很讨厌,哪一句才是真心的?”本来很成熟的模样,现在完完全全地说出小孩子一样的话来。
可河源院并不讨厌,只觉得自己年龄比他大,想到这里就很难为情,对藤权介道,“一开始说着玩的任性话,不必当真了!”
说着,吹灭蜡烛,想要倒头睡下去,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藤权介呢,像失了光的飞蛾,虽不至于半天不动,也与木头没有太大区别。天色微明,与这里匆匆告别。
藤权介回到小野宫里,又睡了一觉,醒来太阳已经照到箦子上了。就从里间出来,正看到抚子正在镜池边的走廊上,拿一个蹴鞠在拍。身边只有一个先前没见过面的侍女,含笑看着她。
藤权介走到那边去,被抚子见到了。就把鞠抱在怀里,往后面的台阶上跑。藤权介对她说,“你不要跑,要跌跤的。”走过去拉她胳膊。抚子又往侍女身后躲藏,侍女嗔怪她,“这也是你的哥哥呀,真不像话。”又对藤权介道,“她胆小呢。”
刚才的走廊正被太阳晒着,抚子额头上有一点汗,脸颊也被映成粉红的样子,配一身淡紫色的汗衫,非常可爱。藤权介蹲下来说,“抚子这个年纪,应该要剃眉了。”
侍女不由也脸红道,“她不懂事,家里人都很宠,由着去了。”
抚子还是静静地看着他,藤权介觉得她眉眼里也有点像父亲,心里像给月季的刺蜇了一下,很不舒服。就抱着抚子的臂膀说,“你长大啦,牙齿也不染,这是不成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