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头弁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出去看一下。”就有随身的侍从由外面进来,对头弁禀告,“如此如此”的事。头弁也对随身说了一些话,就转告藤权介说,“是我的一个姐姐,今天从鞍马寺里参拜回来,这才有些吵闹。刚刚已经吩咐过,让她们安静一些了。”
藤权介心想,会与那个蓝色衣服的“姬大夫”有关系么?虽然刚才听不很清楚,唯独有个说话声,让他觉得好像格外熟悉。明月高悬的夜晚,水仙花田下的那个人,就是她吧。于是也不再假装客套,发出一个“嗯”来。
源头弁也在想,难道误会了什么吗,那天这个人在厢房的外面,倒将我讲给藤中纳言的话听得很清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擅自又对藤权介说,“其实呢,我有两个姐姐,有一名生了病,去寺庙里修行。今天回来的这一名,就是先前陪伴着去了的。”说完这番话,又觉得很多余,反而更不好意思。
藤权介想道,“是害怕我心怀奇怪的误会么?这人也真有意思,他们家里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嘴巴上照例回答着,“原来如此呢。”口气很暧昧,也不说别的。源头弁不如告退了。
初秋的夜晚,冷风阵阵,送进藤权介的房间。这个地方,不比中御门大路上的自己家里,到了晚上也有水流虫鸣,尤其惬意。河源院的风夹在树林之间,是很阴森的味道。风停之后,又静得不像人间,走廊上也好像一个值宿的人也没有。忽然又有风起,“呜呜呜”地摇晃五面格子窗,又有从缝隙里漏进的,将几帐也掀开了一些。
若君睡不着觉,依偎在藤权介的身边哭哭啼啼地说,“我害怕呢。”
藤权介笑话他,“你真胆小。”过一会儿,又说,“这里这么安静,值宿的人兴许被鬼怪抓走了。”
若君小小地“啊”一声,连忙把衣服外套拉到头上,使劲颤抖着。藤权介本来想说一些逗弄他的话,这会儿没有兴致了。就说道,“我去外面看看罢。”若君只一个劲儿地说,“不要去。”自己却不敢动作。
藤权介犹自拉开纸隔扇,从房间里走到渡廊。借着屋里透出来的火光,见到侍从都睡在带来的铺盖上。藤权介的心里格外满意着,绕开他们踱了一段路。
刚才睡下之前,听到不远处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源头弁那个姐姐,大约就住在这附近。可到底在哪一间,却还不十分清楚,不禁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派随身前来探寻。就想着,如果在这里走上一圈,也还没有收获,那么我便回去睡觉了。
可不出两三间的距离,就看到有一间房子,荧荧地晕着幽火。走近去观察,发现窗子也没安上,却把挂在窗口的竹簾都放了下来,只用几帐抵着。藤权介心里好笑,想道,“这样不会被风吹倒吗?”
有风过来的时候,却好像被几帐上挂着的帷幕吸进去了一样,不发出一点声音。竹簾因为抵着帷幕,也不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