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君说,“我呢,只是听说,并没有看着。可知道这件事的,却不止这两个人。都可以找出来一一对质呢。”
那两人也说,“也只是复述了家司的话,不想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藤权介问,“什么话?”
两人说,“或许是女房那里传出的闲话罢,说不知道又哪个女子来追主人的风流债了。这次竟然假扮男人的样子偷跑进小野宫来,被家奴发现还不肯离开。教外面的男人看了脸去,真不成体统。”
藤权介很不舒服,问道,“怎么知道你们说的话没有事先串通?就算找另外的人来核问,也没什么意义。”
那二人与若君面面相觑,只好对藤权介说,“要这么说,也没有办法,只能当作我们疯言疯语。”
尽管按伦理道义,占了口舌上的便宜。藤权介的心却因着这件胜利,而黯淡了下去。以至于作结语的说教,也没能从嘴巴里说出来。
第9章(九)
藤权介其实是个相当聪明的人,尚未元服的那时,却能想到很远的地方。譬如父亲与那个女人当时,在水仙花田里,很快就想到,哥哥对这秘密也十分清楚。心里当很明白,像这样的事情,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讲。自己呢,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孩子,平白无故地去质问谁人,只是像蚍蜉撼树的蠢事,到头来呢,除了坍台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故而将这件事情牢牢地放在心里,与家里相安无事着。
很快有一天,父亲回来的牛车,与平时有些不一样。车子装得十分简陋,好像是微行的样子,一直从西门行驶到西殿的厢房前,解下牛来,把车辕架到栏杆上。父亲先从下车罢,又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汗衫的女童,一直往父亲的身后躲避,显露出一幅雏鸟的姿态。
藤权介呢,恰好正殿的北厢,听闻这里动静大作,自然被吸引了目光。他的父亲见到,便也拍着扇子,教左近向他大声招呼说,“二公子,主人邀您过来呢!”
方才帷幕没有张起来,藤权介看到了那个女童,心里却在想,要是刚刚我没有脑袋一热,又往此处来看风景,兴许也不会被父亲所喊去。有很多事情,像冬雪下的岩石,高门里私情,与人相安的时候不过短短的一瞬。最不愿意那私情显露出来的,竟是撞见私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