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是千梧进去洗澡前烧的,盖子没揭开,这会最起码有八九十度。杯子拿不起来,他用手帕垫着举到嘴边,刚吹了两口,热度就透过手帕传到指尖,不得不又放下。
“喝水吧,我专门给你烧的。”千梧在他身后说,语气里没有半点退让,“一直以来都是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最近怎么突然不听话了?”
对方闻言明显开始犹豫,过了一会,他迟疑着弯下腰,嘴巴靠近杯子吹了半天,咻咻抿了两口水。
千梧似乎没了耐心,“你坐下喝,坐下不就不用非得拿起杯子了吗?这么高的个子,猫着腰干什么?”
那东西闻言没有再看他,反而彻底背转过身,指尖在杯壁上若即若离,像在试探。
他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帕子也不垫,拿起杯子到嘴边咕咚咕咚就是两口,烫得斯哈了两声,还有水沿着面具边流下来。
啪一声,杯子被放回桌上。
他委委屈屈道:“你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凶我。”
千梧看着他,“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愿意坐下,还是无法坐下。”
小小的房间里仿佛忽然被抽干了空气,安静到可怕。
千梧从背后看着他,过了足有十几秒,对方的耳朵尖忽然颤了颤,像是有所警觉。紧接着,他回头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脚。
“你今天晚上对我的态度好差。”他不自然地嘟囔着,“我出去跟别人说说话。”
千梧心里猜到大概是江沉要回来了,但他不拆穿,只是看着那个东西走到门口,他刚刚拉开房门,千梧忽然问,“房子里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的鬼怪,对不对?”
“什么意思?”对方一下子回过头,下一秒意识到自己说破了,又有些尴尬地沉默。
千梧上前一步,“还有另外一个东西,它采取手段诱导人类自相残杀,帮你攒你需要的部件,对吗?”
那家伙没有说话,虽然隔着面具,但千梧却仿佛能看见他在面具后皱起了眉。
这个东西并不完全通人性,但喜怒哀乐却十分外露,这一刻明显不高兴。
走廊外忽然响起脚步声,就连千梧都听出来江沉要回来了。
他自然也听出来了,手按下门把手,一字一字道:“我——只是天真。”
“……?”
下一刻,那东西一把拉开门,江沉刚好站在门外,两个狮头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江沉还没反应过来,那个东西就在他和千梧和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忽然消失了。
半晌,江沉震惊道:“怎么回事?”
“你去哪了?”千梧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