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她抬头看着房间里空荡荡的上空,竟觉得自己儿子就在这里,在看着她。催促着她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
两个月后。
两个小护士走进换衣间脱去护士服,聊着天,“诶,十九床那个病人真的很帅啊,又帅又温柔,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简直有星星。”
“帅也没用啊,他接受了换心手术,好像术后情况不太好,你看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我听主治医师和那四个家属说活到一年的概率都不大。”
“啊……怎么会这样……”小护士眼眶红了,想了想又说道:“四个家属?”
“他爸妈,还有他心脏供体的爸妈。”
“这倒是挺新鲜的,供体父母竟然也这么上心。”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换好衣服往电梯那边走,在他们身后,叶成安静地站在窗边,看着医院外面冰雪消融的春景。
今天是阿淮离开他的第六十五天,听说他活不过一年,这小子果然没骗他,这心脏的质量确实不能更差了。
换了这颗心之后,他每天晚上都会做梦,各种梦破碎地拼接起来,都是关于那家伙的。一会做大明星,一会做小狗仔,一会又做什么特工,身份千奇百怪,走到哪里祸害到哪里。但是奇怪的是,梦里都有一个人,那个人……好像和自己挺像。
那小子走之前说的那些事情他似懂非懂,这些记忆也看得眼花缭乱。可是他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平静,没有心痛,也没有难过,大概是那家伙走之前给这颗心脏做足了心理铺垫,以至于他全盘接受了那人的心脏后,也全盘接受了那人对他的期待。
活下去,但别活太久,因为还要在下辈子相见。
“十九床?”护士长出现在了身后,“你该回去躺着了,今天又降温,窗户旁边凉。抗排斥的药还没吃吧?”
叶成收回思绪,嗯了一声,听话地跟着护士长往病房走去。
他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手术以来最长最完整的梦,视角不是阿淮,是他自己。梦里他是一个特工,爱上了另外一个。那个家伙偏执的可怕,非要去执行送死的任务。他心疼那家伙,不忍心他被虐杀,所以一枪给了他痛快。
一枪,要了他的命,也打碎了自己的心。梦里自己抱着墓碑痛哭,要那家伙下辈子把心还给他。梦醒来时他却还是在医院,窗外的树上雪融化了,淅沥淅沥地往地上淌,阳光在逐渐融化的冰挂上折射出一道柔和的金色,很像某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