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淮看在眼里,心里无声发笑,那满脸威风的模样竟有几分令人发哂,便也就装作没有看到随他去。
马车上。
齐轻舟眼中的锋锐褪了个干净,规规矩矩地端坐好:“谢谢掌印又帮我,总是给您添麻烦。”
殷淮斜斜觑他一眼,慵懒地靠坐在软垫上,竟有种烟视媚行的风情,他淡声道:“殿下言重。”
虽态度仍是温和的,但神色上已经没有方才的亲昵和恭敬,又退回到了原本不远不近的距离。
齐轻舟捉摸不透这人,但明白刚才在宴上那是殷淮故意在外人面前给足自己面子,因此也不介意他此时对自己的冷淡,只是有些失落。
返途至一半,经过四乐町,宵夜摊食物的香味透过车帘子源源不断传进车厢,齐轻舟的肚子发出“咕噜”的声响,他不好意思地偷看了一眼殷淮,发现对方也正堪堪睨着他。
殷淮散漫地扬了扬殷红的唇:“殿下没吃饱?”
“吃饱了。”
殷淮像没听到他的回话似的,直接问:“想吃什么?”
“……”齐轻舟也不再假客气,头探出帘子外面望了望:“蟹肉生煎可以吗?”
殷淮命人买了齐轻舟指定的那一家,买回来齐轻舟却说先不吃,要等回到宫里。
他知道殷淮爱清爽干净,甚至有一点儿洁癖,生怕弄脏人家这镶金嵌玉的宝马香车。
殷淮面上不显,心里倒是又对这个看似粗枝大叶实则观察入微知礼入情的小皇子高看了几分。
这份觉悟,倒是比宫里的绝大多数人有眼色。
他最烦顺着竿子往上爬的人。
殷淮唇角一掀,也懒得再摆谱:“吃吧,生煎凉了不好吃,殿下不必顾虑太多。”
得了殷淮的亲口首肯,齐轻舟也吃得极小心,一小口一小口地,像只呆头耷脑悉悉索索的小松鼠,享受着食物,但也不敢惊动了树洞外面的人。
他是真饿了,早前被李尚和太子气得没食欲,此刻鼓起腮帮子专心认真地咀嚼着,吃到一半,才察觉落到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他犹豫了一瞬,举起一个煎得金灿灿的蟹黄小包子,问殷淮:“掌印要不要试一个?”
殷淮凝眸,小皇子吃东西的样子确实让人有点胃口,但还是摇头拒绝道:“不必了,殿下自便。”
齐轻舟今日下了课就直接从南书房马不停蹄地赶宴席,晚上又费心费力和齐亦风一党斗志斗勇,累了一天,这下吃饱喝足,瞌睡虫上脑,嘴上的油还没抹干净就打起了盹。
两扇睫毛一关,眼皮子一阖,便直接歪着头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