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玻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灰败的脸色与幽灵般失神的双眼已经出卖了他。
“……即使你找到了证据,是我使计把他送进监狱的,你也绝对无法证明我和他的自杀有关。”鲁玻的眼珠转了转,忽然咧开一个笑容,“你拿我没办法,不是吗?”
“……你这话说的有意思。为什么我非得证明切尔西的死与你有关?”戈尔多无所谓地说道,“我为什么要追究切尔西真正的死因?难道还能是给道伦家族一个交代?道伦家族已经沦为叛臣,迟早会被歼灭,我凭什么非要费心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说法?”戈尔多嗤笑了一声,鲁玻只觉得心头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在逐渐绷紧了——
“即使我证明你是诱导切尔西犯罪,也判不了你多少年。因为教会法暂时还没有这样的规定。”戈尔多满脸微笑地说,“但我把这事泄露给其他的大人物,那就不同啦。这场叛乱真正的导火索其实是你啊,鲁玻主教。”
“你猜,如果我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会有多少人想上门来找你的麻烦呢——”
首先国王和教皇的问责他就逃不掉。
其次,这件事一旦摆上台面来讲,鲁玻过去所有不成体统的罪行都会被揭露出来。到那时他就不止是不受人待见了,他会臭名远扬。
即使是鲁玻,面对这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悲惨情景,也不得不崩溃。
他摔了一个空酒瓶:“你究竟想怎样!”
“当然是在等你的坦诚。”戈尔多泰然自若地理了理袍角,“就算是当做听故事,我也想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鲁玻哑火了。
他知道,不管说不说,戈尔多都不会放过他。既然如此,他凭什么要听戈尔多的话,徒增能够取悦戈尔多的笑料呢?
鲁玻那边脸色阴沉地躲避着戈尔多的追问,却没注意到他从自己的袖口摸出来一个小小的瓶子。瓶子被打开后,一股轻烟似的玩意儿消散在了空气中,鲁玻顿时觉得飘忽了起来,仿佛自己是踩在一片云上似的……明明能清晰得听见外界的声音,却仿佛失去了大脑的自主权一样。
“来吧,把切尔西·道伦的事情说清楚。”黑发青年的面容在灯火下变得影影绰绰,“说完了我就放过你。”
“我……我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想让他死而已。”鲁玻恍恍惚惚地说,“明明只是个乡巴佬,却敢明目张胆地拒绝我。我被夺走财政部权力的时候,他居然落井下石,趁机调离了我身边……所有人都笑话我,连自己的执事都留不住。后来我听说了他想争取外派司铎的位置。我知道,他一直想回乡,我以前也提出过帮他,但他却不识好歹地拒绝……所以我使了点计谋,把他送进了牢里。我跟他说了,即使我失去了往日的权势,我依旧是教皇阁下的从属,是教廷最高层的一员。我真的要控制他,和捏住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他真是我见过最不识好歹的蠢蛋,但他的蠢,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在玩儿腻了他之前——我绝对、绝对不会放他走。”
“谁知道他会自杀呢。”鲁玻从喉咙里挤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像是只引吭高歌的公鸡,“哈,死在了牢里,省了我很多功夫,而且正遂了我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