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外面的人就要破门而入,苏岑蹭的坐了起来,不轻不重地骂了一句,这才不情不愿披了件衣裳出去。
苏岑一口一个“老淫|棍”“老狐狸”地骂了一路,夜里山风猖狂,又刚刚下过雨,方才泡的通透,这会儿被凉风一吹就透了。裹紧衣袍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一推门刚想控诉一句“老狐狸”,“老”字刚脱口,看见房里还站着的梁方,急忙转了话头,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王爷。”
“老王爷?”李释眸光慢慢扫过来,“本王老了?”
苏岑被眼光扫到,直打了个哆嗦,急忙辩解:“王爷不老,是臣老了,人一老就嗜睡,老胳膊老腿儿来的慢了,望王爷恕罪。”
苏大人如今二十出头,自然谈不上“老”,这话里明显带着怒气,李释还没反应,梁方先笑了:“苏大人真会说笑,你要是老了,让我们两个老头子如何自处,哈哈哈……哈哈……哈?”
李释拧着眉头看过来,梁方干笑了几声才慢慢觉出味来,急忙道:“王爷不老!”
苏岑捂着嘴偷笑,又狠狠挨了一个眼刀。
方才紧张的气氛顿时消散了。
李释用下巴点了点梁方,“是仲安想叫你过来的,有些事情要与你商议。”
原来是公事。苏岑冲梁方一拱手,“梁大人请讲。”
“也不是什么大事,”梁方道,“我是想问问曹村村民你打算怎么处置?原本我是要来问王爷的,王爷说这是你的案子,要征求你的意见,我是个急性子,不问清楚了睡不着,这才深夜叨扰,苏大人不要见怪。”
苏岑一肚子起床气被安抚了不少,看了李释一眼,才把视线对着梁方道:“梁大人既然来问,想必是有什么看法了。”
“曹村毕竟是我治下的,出了这种事我万死难辞其咎,”梁方摇头叹了口气,“我问过了,他们之所以帮暗门做事,其实也是迫不得已。曹村那个地方,年年闹水患,庄稼没收成又被逼着交租,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跟暗门合作。我也问过了,他们大多数人对其中环节并不了解,劫官银的过程他们并没有直接参与,只是管着盯梢放哨,真正动手的还是宋凡那伙人,好多人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拦下的是官差,劫的是官银。所以我想能不能求苏大人网开一面,给他们一条生路。治下出了这种事是我失察,或者我可以代他们受过,毕竟若是我早有察觉,也不至于是这样的后果。”
苏岑听梁方说完,会心一笑,他也正在为曹村的事发愁,刚好借着梁方的话就坡下驴:“我还正为难呢,曹村村民人数众多,尽数带回京城也不现实,梁大人既然有心,那这件事不妨就交给梁大人去做,”转头又看着李释:“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话都让你们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李释极其大度地放了权,算是成全了他们背地里这点小心思,同时又道:“我只要求一点,不知情的可以宽恕,但不是一味地放纵,罪者当罚,法不立,诛不必,你心里得有数。”
梁方急忙站起来称是。
送走了梁方,苏岑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心情大好,方才那点不愉快也烟消云散了,这会儿卖弄姿态想留下来,不想回去一趟还得再吹一次冷风,倒是不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