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岑和李释选了一间,剩下的那间留给祁林和曲伶儿。苏岑在曲伶儿耳边交代了几句,曲伶儿满口答应下来,这才各回各屋,稍事休息。
虽然不比长安城里锦被绣衾,但好在打扫的还算干净,房间里带着寺庙里特有香灰味儿,有张桌子靠窗,正对着对面的僧舍,在桌上还放了不少经书,估计是想让香客们没事自己度化度化自己。
苏岑找到茶壶茶杯,好好洗干净了,去外头接了热水,他自己带了茶叶,先给李释沏了壶茶,借着李释喝茶的功夫询问:“你觉得刚才那个主持怎么样?”
李释边喝茶边道:“佛法高深,像个得道高僧。”
苏岑道:“如果黄婉儿真的在寺里,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一个出家人帮着宋凡在寺里藏人又是为什么?难不成宋凡贿赂他们?一群和尚不贪权不恋色的,有什么好贿赂的?”
李释道:“说不定是威胁呢。”
苏岑皱了皱眉:“方才我留意了一下,这寺里武僧不少,就算宋凡功夫再好,他一个人也不可能扫平整座草堂寺吧?”
“等晚上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苏岑点点头,暂时放下心头疑虑,扫了一圈略显寒酸的厢房,不由笑了,“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出来住。”
李释端着茶杯:“不是第一次。”
“嗯?”苏岑皱着眉头想了想,“你是说在扬州的时候?可那时候是住在我大哥家,也算不上住在外头。”
李释继续喝茶,不置可否。
苏岑闲来无事,从桌上随手抄起一本经书翻了两页。窗外阳光已经有些西斜,照进来堪堪打在半边脸上,苏岑垂着眸子看的认真,睫毛温顺地垂下,阴影拉的老长。
李释鬼使神差地伸手过去,回神的时候,指腹已经在人脸上摩挲许久了。
苏岑从书上抬起头来:“怎么了?”
李释索性就着这个姿势道:“看的什么,读来听听。”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你想听?”看人一点头,苏岑遂清了清嗓子,“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嗯?”
李释那只手移到了他唇上,他说话时嘴一张一合,都摩擦过指腹,带着一股茶香。
李释不为所动:“继续。”
苏岑笑了笑,接着往下道:“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唔……”
那只手已经越过檀唇,描摹着皓齿轮廓,而苏岑竟毫无防备地继续放之入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搅裹着唇舌轻轻吮吸了一口。
李释那双深潭似的眼睛里瞬间起了波澜。
这人不知道,他低着头垂着眸子读佛经的样子,像极了庙里普度众生的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