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玄庸却像仍被狠狠烫过一样,陡然抬眼看他。
那眼中神色若喜若悲,似陷入某种甜蜜又悲切的回忆。
为什么同一件事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愫?
过了许久,玄庸终于动了,他伸手在怀中摸了摸,带勾上的玉石冰凉,触及指尖,冷彻心扉。
他眼中又出现了那悲切的神色。
陵光见他这个样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无奈在旁边等着。
等了一会儿想起自己既然为下人,还是应该做些事情,又起身去倒了杯茶。
这次没打翻,玄庸饮了茶,连那些过往记忆也吞了下去,终于清醒起来,看向陵光的眼含满了温情:“我从噩梦中醒来,一睁眼,能看见旁边有个关心我的人,甚好。”
山中无数日夜,每次醒来时只有林间的叶,寒凉的风陪伴。
陵光听此话却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心道:“谁是来关心你的啊。”
或许人在恐惧过后心内格外脆弱,玄庸这会儿很容易被感动,又看陵光没有要走的打算,估计是想留下来陪他,更是触动,简直要流下两行泪来。
他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左思右想,一横心,一咬牙,把陵光拉到床边坐下,挺起脊背,郑重道:“我要跟你讲一些事情。”
陵光漫不经心:“嗯,大老爷您讲。”
玄庸深吸一口气:“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你别害怕。”
他敷衍:“嗯,不害怕。”
“真的不会害怕?”玄庸加重语气。
他只好也郑重回道:“真不会,你放心。”
玄庸并不放心,他按着陵光的双肩,声音很轻很慢:“其实……我之前一直逗你说我是神仙,是骗你的。”
陵光不动声色,心想这不废话吗。
玄庸表情凝重,再度放慢语速:“其实我是……妖,一个树妖,上古神树成的精。”
他轻声说完,小心翼翼盯着面前人看,连大气都不敢出。
眼前人没什么反应。
他的内心开始打鼓,要是把这小跟班吓到了怎么办,好不容易碰着一个十分顺眼的,往后还去哪里找?
他担忧的伸手在陵光眼前一拂:“你……你吓傻了吗?”
陵光咳了一声,揉了揉脸,再抬头,觉得自己过于淡然不太好意思,于是挂上惊惧的神色:“妖……妖……”
“你别害怕,我不会害你的,我来人间不是害人的。”玄庸又抓紧他的肩。
他的神色立即恢复如常:“嗯,好,我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