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谢未弦从地牢里消失了踪迹,晚上凤恍家里就出了事。这屠府的人是谁,简直不要太明显。
新皇明纶虽然没良心也没脸皮,但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指定也在谢未弦的死亡名单里,就赶紧把整个宫城安排满了禁军,只想保住自己一命。
宫城外的那些禁军来回巡逻,且每隔个几十米就站了两个,估计全京城的禁军都被召回宫城守天子的命了。
不好打。
谢未弦站在远处遥遥地看了好长时间。
陈黎野侧着头看着他,想看他到底要怎么做。
谢未弦又呆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慢慢地抬起了手,把罩在脸上的披风摘了起来披了回去,又把脖子上的吊坠取了下来。
那是一根红绳,红绳上挂了一枚戒指。那枚戒指没有花纹也没有纹路,就是一枚银环,十分单调。
那是顾黎野给他的戒指。
谢未弦看了这枚戒指半晌,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很久之后,他才慢吞吞地把系着戒指的红绳解开了,把那枚戒指戴到了自己的手上,又把红绳在手腕上绕了两三圈,系紧了。
做完这些,他才又松了口气,紧绷着的骨头也松了松。
然后,他又抬起头来,一双卷着平静杀气的眼坚定地望向前方。
陈黎野:“……”
谢未弦把披风从头上摘了下来——这个举动令他感到有一丝不妙。
他不会要……硬闯?
不会吧。
这么多的禁军啊……!
谢未弦盯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迈出了脚步。
他并没有把披风重新罩回头上,就那样握紧了腰间的剑,一步一步向前走。
他好似在刻意稳住自己的身形,这一次毫不摇晃,像一座固若金汤又坚不可摧的城池。
他的长披风被春风吹动轻轻摇晃,他的背影决绝又坚定,他像背着一个在所不辞的使命。
他去赴一场死。
他去光明正大地赴一场惨烈的死。
陈黎野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像看到了记忆中身处塞北的谢未弦。寒风曾把他的披风吹得猎猎,风雪曾落了他满肩,寒阳的遥远光芒曾把他照得熠熠生辉。
他甚至生出了一种错觉。他感觉谢未弦好像会随时回过头来,对他忽的一笑。
可他这次不会。
这次的谢未弦不会回头,也再也回不了头了。
谢未弦慢慢地走到了宫城面前,刚一到那条大道上,就恰巧遇到了两个巡逻而来的禁军。
那两个禁军一见到谢未弦,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被这么个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大半夜的瞎溜达什么!吓人不吓人啊!?”其中一人道,“不知道在……”
另一人抬了抬手里的灯笼,那么一晃,看清了谢未弦的脸后,两个人就都被吓得脸色一白,话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