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未弦握着那柄入地三尺的剑,半跪在皇帝面前低着头,可身上却没有半点遵从的忠诚劲儿。
四周一片安静。
任谁都看得出来,谢未弦刚刚是真的想弑皇的。但不知是什么缘由,他没动手。
这事儿只要是个人长了眼睛就看得出来,但却没人敢去揭穿他。这宫里禁军都拦不住他弑皇,他们也没自信能拦得住他。
宫中便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剩余的禁军们看着倒在地上死无全尸的将领和一众尸骨未寒的同袍,吓得都傻了,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明纶也是同样地张着大嘴瑟瑟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看到谢未弦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正十分用力地抓紧了布料,用力得都在发抖。
就这样半跪在地上沉寂了很久后,谢未弦才松开了那柄剑,慢慢地站了起来,低着头对明纶哑声道了句:“陛下受惊了。”
明纶:“……”
谢未弦说完这话后,就把那柄剑从地上拔.了出来,头也不回地回头扔到了地上,又抬了抬头,用一副杀气四溢阴森恐怖的脸对他说:“这就是臣的忠心。”
他说这话时声音沙哑,声音微抖,完全没有一点忠诚。
明纶被他的表情和目光吓得头皮发麻,上下牙床直打架,哪敢回答。
他不说话,就更没人敢说话了。
朝中依旧一片安静,没人敢说话。
凤恍展开扇子摇了摇,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
谢未弦又低了低头,转头走下台阶。在走下最后一节的时候,他突然跌了一下,往前踉跄了好几步,险些跌到地上,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意味。
那些先前以剑对着他的禁军见他走下来,连忙乌泱泱地向后退去。估计是因为他刚杀了好几个禁军,这些人都没有胆子再去针对他了。
谢未弦低着头,沉默地走到了顾黎野面前。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这一路走的有些跌跌撞撞,和刚刚那杀了一条血路冲到皇帝面前的将军简直像两个人。
陈黎野看他这一路走得失魂落魄,心里揪心似的痛,最终还是没办法坐视不管,抬起脚跟了上去。
谢未弦走到了顾黎野面前,跪了下来。
顾黎野还睁着眼。
他死不瞑目。
谢未弦伸出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抖得他觉得刚刚能握住剑简直是奇迹。
他就那样颤抖着手,把顾黎野的双眼合上了,然后又想去擦掉他脸上的血。可那些血已经干了,他根本抹不掉。
谢未弦突然感觉眼前模糊了起来,然后有什么东西从他脸上滑了下来,滴落到了地上,也有的滴在了他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