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未弦目送他的背影往地狱深处走去。他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后,才跟了上去。
这条山路上的障碍多到令人发指。有倒下的巨大枯树和横断道路的大石头,路上也都坑坑洼洼地崎岖不平,在翻越树木和石头时如果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会跌个倒栽葱。
陈黎野一会儿跨过断树一会儿爬过石头,袖子偶尔还被刮到,跟去西天取经似的走的十分艰难。
陈黎野前世今生都有个毛病,那就是——在需要用体力的地方就跟个小废物蛋一样。
谢未弦跟在他后面,面无表情地跟着他走,陈黎野的表现实在是令人惊喜,越是走下去,谢未弦的表情就越是垮。
当陈黎野不知第几次挂在石头上无从下脚爬不上去,就在那儿扒着石头可怜兮兮地挂着的时候,谢未弦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叹了一声走了过去,双手穿过陈黎野腋下,把他从石头上摘了下来后,放到了身后,说:“跟着我。”
陈黎野:“……喔,好。”
谢未弦说完就转过了头,这次他为陈黎野打了头阵,用守夜人惊人的力量在前面推开了断树和石头为他开路,时不时地还要回头提醒他小心被那些断树枯木的枝头刮到。
谢未弦走的表情不佳心情不好,看起来心事重重的。走着走着,他就忍不住抱怨了一声:“你这样以后怎么办?”
陈黎野:“……嗯?什么怎么办?”
“你以后。”谢未弦停住了身子,转过头说,“我要是在哪个地狱里死了,你怎么办?”
“……”
陈黎野愣了好半天。
或许是因为这是谢未弦第一次问他这种问题,也或许是谢未弦的表情太过不对。
他满脸疲惫。
谢未弦一直以来都习惯于站在他面前为他挡下所有风雨。地狱里没办法打开的门他来破,地狱里逼近陈黎野的鬼怪他来杀,威胁到陈黎野的守夜人他来战。为了陈黎野,他甚至能够从七楼一口气奔到地下,让铁树在冰山之中破土而出。
他似乎无所不能,也无坚不摧。他一直都是陈黎野坚固的城池,也是他永不会塌下来的天。
前一天他也都还在照顾病了的陈黎野,给他一种天塌下来都有人扛的安全感,陈黎野早上出门前,谢未弦也还是那副样子。
可现在,他却又突然挂上了这样一副满面疲惫的担忧神色。
这变化太快也太狠,陈黎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愣了半天之后,他才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是违了规的守夜人。我会和别的守夜人打起来,也随时有可能会被地狱发现带走。”谢未弦说,“我当然想送你离开,但是万一哪一次我没打过别的人,或者突然被地狱发现杀死的话……你以后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