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顾黎野笑着说,“是顾家造的孽,我活该受着。”
“不过,你不在意就好。陛下要对谢侯爷出手,我以为你会拦着他。”温先生又说,“毕竟你们二人一同在塞北抵御了外族,你从小没和别人打过交道,我担心你重情义,会不乐意呢。”
“先生这是哪里话。”顾黎野笑得眼睛眯了起来,“我和他有什么情义可言,我可不想为了他丢命。”
他这一话一出,这群老臣们立刻喜笑颜开:“对!这话就对了!”
“不要在乎什么情义不情义,那朝野腥风血雨的,那么在乎情义,早没命了!”
“所言极是啊!这情义不值钱,命才值钱呐!”
“你年纪轻轻,看得倒是通透!”
“这该扔的情义,就得扔!”
“就是这个理,保命才重要呐!”
顾黎野从头到尾都在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看起来,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看得很透,高旁人一等。
但也只有他自己感受到了,这张笑的面具戴在脸上,有时真的很疼。疼得嘴角都抽了筋,握着茶杯的手都轻轻发抖。
而在这群老臣们的吵闹声中,顾黎野卧房里的一张信纸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桌面上。月色倾泻而入,照亮了书信的内容。
上面,被人划了一道力道极重的竖。
作者有话要说:早点睡么么哒
第152章爱别离(五)
送走了那帮子老臣之后,顾黎野就坐在了书桌前,点上了一根烛,然后对着那张信纸发呆。
他的思绪被拉回了十五年前。
三年前,顾黎野从塞北回道了京城,十二年前的事,自然也就成了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他父亲顾辰声跪在地上,先帝要他弑父以示忠心。
说起来有些好笑,那时他握着剑,心里乱得像麻,但却有一个想法清晰又明亮,就那样被他亲手埋下了根。
以后一定要谋反。
他那时对着父亲握着剑,明明正在乱七八糟地想怎么下手怎么带着父亲逃脱,可却有另外一个想法很清晰地在脑海里回响。他想,等他长大了,一定要把这个皇帝的脑袋割下来吊在京城门口,让天下人都看看这天杀死顾府所有人的狗娘养的皇帝是个什么嘴脸。
他眼睛里有惊恐有害怕有恐惧,却也有一股仇恨在烧。这两样交织在他眼底,旁人只看得见他害怕,他父亲却把他的仇恨看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