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黎野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谢未弦,然后他说话的声音就越来越小,到最后甚至变得像是蚊子在嗡嗡。
他发现自己有些不敢直视谢未弦的那双眼。
谢未弦那双眼红的可怕,陈黎野更是不敢面对他眼边挂着的泪痕。看来,谢未弦是被他吓得够呛,毕竟这是陈黎野第一次在他面前被守夜人带走。
被守夜人带走的参与者,都必死无疑。
陈黎野本想告诉他自己想起了一切,可看着谢未弦那双红透了的眼,他突然又不忍心说了。
怎么说得出口?“我想起了一切,你的良苦用心都做废了”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他怎么忍心让他在这种情况下还回忆两千年前见到顾黎野死时是什么情况?
他说不出口。
谢未弦喘着粗气,又红着眼睛问他:“那他对你做什么了没有!?”
“……没有。”陈黎野硬着头皮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没事,哥。”
我没事。
陈黎野说出这话后,就感觉谢未弦抓着他肩膀的两只手一顿,随后就慢慢地松了一些。
他看向谢未弦。
谢未弦仍在喘气,他喘了几口之后,就忽然慢慢地长出了一口气。
像是终于安心了一般。
陈黎野听到先前一直盘旋在空中叫的乌鸦也渐渐地停歇了下来。
谢未弦低了低头,一边把陈黎野揽进自己怀里,一边喃喃着颤声说道:“没事就好……”
他一边喃喃着自言自语,一边把头靠在了他颈窝里。他像是很累了,累得声音都慢慢低了下去。
“没事就好……”
陈黎野僵在了原地,他的两只手自然而然地抱着谢未弦,愣着没有动弹。
谢未弦真的累了,陈黎野犹能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喘气。
守夜人居然会累……?
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但陈黎野这样抱着他,却感觉安心了下来。他感觉他们之间的隔阂在这一瞬间被清除的干干净净,他感觉他好像真的跨越了那条两千年的长河,又一次和他的将军并肩站在了城关之上。
他想起两千年前,在外族平息下来,顾黎野被迫回京做回笼中鸟的时候。那时谢未弦回京时就会来找他,借着昔日袍泽要好好聚一聚的名头把他带出顾府去,然后就一路跑到谢家侯府,在没有监视目光的侯府里,他们就总会这样抱在一起。
陈黎野有一瞬间突然想,好像什么都没变。
但这想法只有一瞬,一转眼陈黎野就在心里笑了,笑这想法天真可笑。
明明早就物是人非事事休,什么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