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人间闻言,又转过了头,盯着那太监看了一会儿。
征战沙场的人身上杀气重重,尤其谢人间这种戎马半生的人物,眼神自己就会说话。
太监被他盯得一哆嗦。
谢人间又朝太监走了过去。
顾黎野站了起来,看着谢人间和自己擦肩而过,走向了太监。顾黎野没拦着,也没说话,他也不敢说话,一旦失了言,等这太监回去指定会在皇上跟前给他添油加醋说一顿,到时候什么莫须有的罪名都能扣他脑袋上。
他不敢说话,谢人间敢说。他没什么好脸色地走了过来,然后撸着袖子路过了顾黎野,满脸杀气地对那太监道:“传的是圣旨,是吧?”
谢人间站到了太监跟前去。这太监长得矮,谢人间这么一站,两个人之间气势的差距就拉开了。
那太监简直不敢吱声,说话声音如同蚊子嗡嗡:“回、回侯爷……是……”
“圣旨说的什么?”谢人间幽幽道,“来,念一遍。”
太监:“……”
谢人间见他哆哆嗦嗦地不吭声,就提高了声音:“念一遍!没长耳朵啊!?”
“……长了长了……”
太监被吓了个半死,然后抿了抿哆嗦个不停的嘴唇,顶着谢人间杀人似的目光,“呃”了好一会儿,支支吾吾地念道:“那个……圣、圣上有言……顾家遗孤已积功累累,无需……无需停留边境,可回京城,予…朝堂官职……为,为圣上排忧解……”
太监最后一个字还没蹦出来,谢人间就冷笑一声。
太监被笑僵了,不敢吱声。
“排忧解难?”谢人间道,“他那儿多少文官武官,缺这一个?”
“回……回回侯爷的话,”太监颤颤巍巍地说,“不是缺不缺的事儿,侯爷您有所不知,这……这个是罪臣之子,您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呀!说不定现在就琢磨着怎么给您一刀呢!可不能信他!我知道您重情重义,可这脏骨头绝不会在乎情义呀!”
那太监逮着理由了,一边说一边歪过了身子,越过谢人间愤恨地指着顾黎野控诉,声音愤慨,就好像生为了罪臣之子这件事儿是一件多么罪恶滔天的事情。
陈黎野突然感觉到了难过,也感到了好一阵麻木。这样的言语和这样的成见似乎一直在持续,他心里也清楚明白极了,这成见将一直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