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声琵琶响。
不是寻常的拨弦声,而是如泣如诉,肝肠寸断的弦泣声,他猛地按住胸口,眼底溘然一红。
景决立时发现了童殊的异常。
童殊抬眸,望进景决眼里:“我听到上邪的琴声了,它在哭……”
景决见童殊眼眶薄红,握住了他的手道:“它在何处?”
童殊沉沉道:“我能感应到它,说明它已到我十里之内。”
景决道:“可有方向?”
童殊忧心忡忡地指了一个方向,道:“它在找我——”
童殊当即抬脚便走,景决护在他身后,凌厉地瞥向傅谨。
真人的威压、剑修的怒意,是难以承受的。
傅谨被镇压得紧皱了眉头,放弃了再追进的动作,只忍着被威摄下的惴惴之意,强行补了一句话:“你那宝贝大师兄,怕是没多少日子了,你要能治,便治治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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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殊疾驰时速度极快,掠身出楼,却正外面一团混乱。
他们进楼颇久,景决的剑意压制散去后,红琴领奏《邀月》。乐曲蛊惑人心,诱得众人失去理智地往清风楼里冲。
景行宗来了数十位行者,他们拉出警戒阵,但囿于这些人多为凡人,恐有所伤,投鼠忌器之下,一时未控制住人潮。
在场也有一些修士,可他们也腾不出手来。因低阶的修士抵挡不住合奏的琴声,同门里高阶修士要自持又要照顾低阶修士,颇有些捉襟见肘。
栖霞仙子今日是领了一队人来的,此前还能衣袂飘飘遗世独立,此时亦是疲于救援门下弟子,只在童殊出来若有所感的望过来一眼,却无法抽身近前。
却有一行人,隔岸观火般翩翩而立。
他们皆是一身碧色宗服,胸前绣着大朵的金边酒醉芙蓉,领头那位玉树临风一表堂堂,落后他半步,恭敬的站着傅源。
童殊与景决对视,眼中皆是寒光,他们望一眼那位傅谨,又回头望了眼清风楼。
以他们的速度,里面的那位傅谨不可能比他们更快,而外面又站着一个傅谨。
两个傅谨同时出现,里面那个可以肯定是真的,那外面这位便是假的了。
如他们所料,外面这位正是纪茗所扮的假傅谨。
纪茗乃戏子出身,将傅谨仪态学得惟妙惟肖。他正露着矜贵得体得微笑,朝童殊与景决颔首致意,不死阵护卫着他,冲击的人群对不死阵极为忌惮,自动避开他们,往楼中冲来。
童殊与景决正往外走,这些人如潮涌进,遇到他们不知是忌惮于景决的真人威压还是什么,远远地避开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