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殊就等着这一刻,他手上捏着方才打碎的长明灯残骸,对着十八罗汉轻轻一抖。
几缕青烟腾起,那残碎的长明灯摇身一变,化为一张破碎的纸。
这是幻术?障眼法?
十八罗汉:“……”
众人:“……”
童殊道:“方才打碎的那盏长明灯是假的。”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盏灯。
七彩琉璃之中一湾清油,如云絮绦动,捧出一星暖光。那光在魔王魇镇阵的阴惨之下,星火一般燃烧着,照得近处童殊如罩一层暖光,映得他唇边若有似无的笑生出绮丽的光彩,竟似有了三分温柔之意。
见过从前陆殊之人,不由皆是一怔。
重现江湖的鬼门魔王,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不止是那换了的躯壳,而是那眼里的光,唇边的笑,都不同了。
童殊将长明灯托在掌心,向坐鹿做出一个呈送的姿势道,“七彩琉璃长明灯,原物奉还。”
又出现一盏长明灯?
所有人都错愕了。
坐鹿也愣住了,失而复得的喜悦与不敢置信的猜疑在他眼底闪过,他将信将疑地看向童殊,旁边伏虎上前接了灯,细细察看,又传与其他罗汉查看。
各人均是点头。
坐鹿亦验了此灯为真,脸上的煞色瞬间便降去大半,对童殊的敌意稍减,道:“紫金钵又如何?”
童殊不急着答,而是问道:“尊者可有听得一嗔大师关于衣钵传人之禅令?”
“未曾。”
“既无禅令,为何可传予一痴?”
“便是不能传予一痴,也不该交由于你。”
“我乃一嗔大师私家弟子,我替大师保管,有何不妥?”
“你并非本寺在册僧人,不该插手本寺内务之事。”
“可是只有我了。”童殊道,“尊者,你看,若我不管此事,还有谁管?若我不来,今日紫金钵便是过了明路给了旁人,以后一嗔门下再想取回此物便是礼也不合、理也不对,我说的可对?”
坐鹿眉间深陷,抿嘴不语。
童殊继续道:“一嗔大师弟子者众,为何独有我一人来行此举?其他弟子是不出手,还是不能出手,尊者比我清楚。”
坐鹿仍是不语。
童殊:“我只是暂管此物,若今后甘苦寺选出传人,我定当亲自奉上。”
坐鹿这才出声:“凭何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