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痴紧紧地盯住傅谨,心急剧地下沉——他没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的支持之意。
而是完全的置身事外。
一痴惯于会算计人心,这一眼,他便猝然惊醒。
原来今日傅谨种种漠不关心,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最开始傅谨来接触他时,他是寺中知客执事,掌管全寺僧俗接待事宜。被傅谨的乐善好施深深感动。
而后在傅谨越来越多财米和灵资布施之下,他从知客执事升为监院执事,综理全寺事务,掌管全寺经济。
几十年间,不知不觉便为傅谨收买所用。
如今才知——欲要毁之,必先予之。
现在想来,傅谨对他予取予求,甚至不惜替他出手笼络人心,五十多年看不透傅谨的面目,今日猛然醒悟……傅谨是要削弱甘苦寺!
就像五十年间那些名门大宗一个个经由兄弟阖墙、夫妻反目由盛转衰。他原还暗自偷乐,有他部署,甘苦寺不至于走到那一步。现在才知,甘苦寺比那些门派还要惨。
甘苦寺经由净衣素衣之争,日渐消耗,他久久等不来傅谨所说的能助他提振修为的神物,却等来了今日无力抵抗强敌,任人宰割下场。
一痴悲愤地想,今日是不会有人帮甘苦寺了。
这五十年前,他看傅谨都是讨好的、感怀的,这一次,他对傅谨露出了怨毒的眼神。
他恨啊!
恨自己利欲熏心,恨自己咎由自取,恨自己自大自满,恨自己受人摆布。
当听到有僧人出列说话时,一痴颓然一抖,面如死灵——他已经知道拦不住了。
傅谨既然能控制他,寺里自然已经有很多人受傅谨控制。
果然,便听一位出列的僧人道:“陆殊早年曾一嗔大师私收俗家弟子,法号为二空,虽在寺内僧谱上没有他的名字,但在一嗔大师名录下,是有他的。”
众人一听之下,便又炸开了。
“陆殊乃芙蓉山门下,怎会成了一嗔大师座下。”
“我听说,陆殊在芙蓉山虽然是少主,却并未拜过谁人为师。”
“好像还真没听说陆殊拜谁为师呢。”
“对啊,连那令雪楼,陆殊都没拜过师。”
“原来陆殊竟是甘苦寺弟子啊。”
“也不算甘苦寺弟子吧?只是一嗔大师私收的弟子,方才不是说僧谱并无陆殊。”
“虽然算不上甘苦寺弟子,但你看陆殊今天所为何事而来?为了一嗔大师衣钵。”
“这么讲道理便通了。身为一嗔大师弟子,来管衣钵之事,确实是他们同门之间的事情。”
“是是是,今天的是家务事,我们还是要不掺和的好。”
“对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