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五道:“亦然。”
童殊一噎,反应过来辛五所说“亦然”是指他的别无所择也有自己的理由。不知从何时起,他与辛五之间多了一道看不见的墙,隔绝了若有若无的所有试探。那道墙冷冰冰地杵在那里,每当他触及时,便不由分说地将他挡住。
童殊无意探究别人的内心世界,可是,他总觉得在辛五那个封闭的世界里,有一些与自己相关、很重要的东西。然而,他大概这辈子都没本事问出来了。
他忽然觉得日子索然无味起来,曾经哪怕是最苦痛的日子,他也是斗志昂扬津津有味的,此时心口却弥漫着一股闷气苦气,叫他满腔苦涩。他将脸靠向辛五的胸膛。这副身体里有深厚而贲张的力量,却没有一丝活气。他鼻头一抽,心想:他想,为什么会这样啊?
童殊少有的安静不动,沉思着卧在辛五怀里。四肢及元神的疼痛令他每一次凝神思考异常痛苦;他元神叫嚣,神识里一片喧闹,伸手去抓脑袋,中途被一只沁凉的手握进手心,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清泉般潺潺而来的灵力。撕裂的元神被轻柔地填补着,疼痛通散,童殊渐渐放松身体,晕晕欲睡。
不能如此睡去,童殊想。以往每一次他要想明白一些事情,辛五都是这样让他睡去,这次他强守着灵台,想要撕开一线清明,但那股凉意却似重重夜露,更深露重,叫他睁不开眼。
数个回合下来,终究抵不过绵绵睡意,眼皮一沉,坠进梦乡。
童殊曾有一项本领,他的神识可以时时醒着,即便只剩一线清明,他可以燃着那点神识熬过去。这本领重生以来,因有辛五在侧,从未需要使用。此次,他虽不敌辛五源源灵力的催眠效力,但到底还是守着一角灵台。终于在辛五灵力离身之时,他运转起上邪心经。数十轮之后,灵台渐渐清明,那些令人头疼的闹轰轰的声音一丝不剩,安静得连风的声音都没有了,童殊舒服地喟叹起来。
连叹三声之后,猛觉不对,一是太安静了,二是他竟动不了!
心念一转,便知是被人下了法障,隔绝了外界。
不用说,一定是辛五所为。
想到这里,童殊便放平了刚提起的心,不知不觉勾起唇角,他放心地碰触法障,果然法障只是轻柔地将他推回去,并没有攻击他。
他嘴角的笑意更大,好整以暇的继续运转起上邪心经。待又过数十遍后,已能听到些微声语。
有两个人在对话,一个冷峻,一个端雅,先是一问一答,不知提到什么,问的人声音带上几分急意,音量渐大了些。童殊亦正好又冲破一个关口,终于能听清他们说的什么。
“请回。”此人语气冰冷,童殊听了一笑,定是辛五无疑。
“溯劫非同小可,艰难重重!你从前晋真人便不声不响,彼时尚在景行山中,尚算安稳。此次你再晋真人,人在外面,又比上次凶险,断不可轻心大意。无论如何,我都要助你历完此劫。”此人语气沉稳,气度端方,能与景决平辈对话,不用说,一定是景行宗宗主——鉴古尊景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