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怀瑾也跟着展臂搂住宁衍,像是小时候那样,轻轻在他背后拍了拍。
其实这几天,我在府中也想了许多。宁怀瑾嗓子还有些微微的哑,声音放得很轻,听起来既温柔又宽和:其实不自省不知道,当沉下心来去好好想的时候,我才忽然发现,我有时候也对你太苛刻了一些。
说什么呢。宁衍小声说:你去问问满朝文武和宗亲,他们都嫌你太娇惯我了。
我以前也这么想,总觉得除了正事之外,其他事我都随着你,就已经是对你格外优待了。但宁怀瑾抿了抿唇,有些艰难地继续道:但其实不是。
我想说,这天下人皆要依靠你,我也不例外。宁怀瑾说:但起码在这种时候,你也能依靠我。
这个话题显然比方才那个更让宁怀瑾难以启齿,甚至于他自己都没归拢明白,所以说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听起来有点云里雾里。
宁怀瑾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略微沉默想了一会儿,像是忽然找到了头绪,开口说道:我早该发现的。
宁衍枕在他肩膀上眨了眨眼,忽然福至心灵,仿佛一瞬间猜到了宁怀瑾想要说什么。
皇叔。宁衍下意识想要阻止:别。
阮茵也好,宁铮也罢。收拢权利,整肃朝堂,收封地平叛乱这些事你都说得太轻巧,仿佛是轻而易举,信手拈来的。宁怀瑾叹了口气,收紧了手臂,将宁衍搂在了怀里,轻声说:于是我就真的信了。
宁怀瑾话一说出口,自己心里反而酸涩起来。其实连他自己先前也觉得,古往今来,也没有人像他娇惯宁衍一样去娇惯一个帝王,除了朝堂诸事之外什么都让他自己做主。
但这些天,宁衍不肯见他,也不肯接受他的示好时,宁怀瑾才关起门来,认认真真地想了很久。
直到静下心来时他才发现,他虽然一直跟宁衍以亲人自居,但实际上,在大多数时候里,他看宁衍,与旁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宁衍是帝王,是这万里江山的主人在宁怀瑾心里,这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从登基至今,这些年来宁衍脸上总是挂着笑,浅的淡的,开怀的自嘲的,喜也是笑,怒也是笑,一颗心掩藏在层层叠叠的心事之下,压得他喘不过气。
就连心悦他这件事,宁衍都不能轻轻松松地放下担子来单纯喜欢,而是要筹谋算计,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心意收拾得干净整齐,条理分明,然后再找到机会,一点一点地翻给宁怀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