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晚上坐立难安,生怕宁怀瑾那险之又险的引蛇出洞出什么篓子,提心吊胆一整晚,直到瞧见他全须全尾,这颗心才咕咚一声落回了肚子里。
哎哟,我的王爷。孟昌勋一瞧见他满身灰土血迹的惨样吓了一跳,唬得直嘬牙花子,三步两步地从藏身的灌木丛后头绕出来,探着手要去扶他。
宁怀瑾赶了大半宿的路,现下体力也有些支撑不住,也就没驳孟昌勋的好意,顺手扶住了他伸来的胳膊。
您这是怎么了。孟昌勋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只可惜恭亲王身上狼狈不堪,沾满了灰土草叶,一时间也看不出来哪伤了。孟昌勋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架住他的胳膊,问道:王爷要了结的事儿,了了吗?
军中出细作是大事,轻则被人说主将无能,重则扰乱军心,所以当着乌泱泱其他将士的面,孟昌勋也不敢说得太直白。
了结了。宁怀瑾说。
孟昌勋啧了一声,小小地松了口气。
那接着,咱们是怎么?孟昌勋小声问道:是从西山突围,还是再另做打算。
不能突围。宁怀瑾说:就算是提前知道你我的部署,冯源也不会真的就按照这样的排布来分配兵马。按他那种谨慎有余的性子,东西两边都加强守卫才对,现在下去是自投罗网。
孟昌勋只觉得宁怀瑾的手心烫得惊人,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宁怀瑾难看的脸色,心里清楚恐怕不能再在山上多留了。
那王爷想怎么办。孟昌勋试探道。
等。宁怀瑾说。
等?孟昌勋不同意:昭明那边情况不明,咱们若硬等得等到哪辈子去。
不等昭明。宁怀瑾步履虚浮,勉强靠着孟昌勋的手臂站直了,低声说:本王在等陛下来。
二百里外的中军大营内,宁衍从程沅手里接过两粒补气的丹丸,就着一盏提神醒神的药茶顺了下去。
还有吗?宁衍问:我记得之前在猎场玩耍时无意中闲聊,曾经提起过程大夫那里有一味丹方,能阵痛提神,危急时刻应急正好,不知现在身上可有?
程沅一愣。
那味药军中常用,大多是给受了伤的将士们应急使得,他身上有是有,却不敢乱给宁衍吃药,于是不由得求救似的看向谢珏,想让他开口劝劝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