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天明时,程沅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靠在谢珏肩膀上昏昏欲睡,含糊地奇怪道:平日里你写个战报都要丢给关重,今日做这个怎么这样上心,觉都不睡了。
陛下对谢家有恩。谢珏怕给他说清醒了,于是刻意压着点声音,又轻又缓地低声道:这事儿我既然撞见了,难免要替陛下遮掩一二。
你们之前不是总说,要叫陛下自己经点风浪才好长大吗。程沅半合着眼皮,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像是随时会就地栽倒过去。
这不一样,叫陛下自己去对付那些老古板,是为了让陛下能在上头坐得稳当。谢珏说着抬手沾了些墨汁,程沅的脑袋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一落,倒是没醒。谢珏替他扯了扯衣服,才又说道:可这样的事不比朝堂上的明枪暗箭,这种把柄只要叫心有不轨的人拿了,那就是个龌龊的把柄,防不胜防的。
程沅唔了一声。
何况谢珏轻轻笑了笑,逗他道:大家都是断袖,能帮一手就帮一手。
程沅:
程大夫估计是不想再醒来被他这口无遮拦气一遭,一脑袋扎进谢珏的肩窝里,干脆利落地睡着了。
直到宁衍拔营回京时,谢将军呈上来的书信已经写到了整整五大页。
宁衍在自己的马车上当着谢珏的面拆了信,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略翻了翻。
他只看了上头的两页,便叹了口气,真心实意地道:昭明,有心了。
身在马车上,外头随行的人比猎场中还多,宁衍不好说得太过直白,谢珏也明白。
谢珏笑了笑,对昨夜的事只装作不知,也未曾劝他些旁的,只是说道:应该的,这些趣事儿陛下先看着。回京路途遥远,就权当一乐了。
嗯。宁衍将信纸放在手边,说道:朕会的。
谢将军不好在御驾上久待,宁怀瑾昨晚连夜回京,已经让许多人私下里嚼舌头了,宁衍现在一举一动都有人瞧着,若多留谢珏一会儿,指不定还能说出什么来。
宁衍前脚刚放谢珏出去骑马,何文庭后脚便上了马车。
宁衍昨夜宿醉一宿,虽然帐中暖和,不至于着凉,但到底睡得不怎么样,脸色也不太好。
何文庭担忧地瞧了他一眼,自行从马车的暗格里取出茶点,劝道:陛下早膳没吃多少,再吃点什么垫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