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转转,似划过殿下的端王,而后说道:“公主且在镜花楼暂住,至于联姻之事,大可放心……朕必定为你选得个好夫婿。”
不同于太极殿上人心交锋,步步为营,此时金乌观内宫的小院中,秋日的晨阳穿过重重落花的幻影,终于落到微微泛黄的窗纱上。
钟棠似还有些贪恋褥中的温暖,懒懒地也不着外衫,只披裹并不太厚的锦被,大半身子从榻上抬起,伸出细白的手推开了面前的小窗。
海棠花瓣随之飘落进来,落到钟棠推窗的手上,松散的乌发间,还有因锦被下滑而露出的肩头。
他常含笑意的眼眸此刻半眯着,棠色的唇上还带着浅浅地齿痕,却不知昨夜究竟是何等的春色,能残留下这般美景。
“仔细着凉。”熟悉的气息忽然而至,将他笼罩在其中,钟棠也并不睁眼,只是循着那气息,转而将自己送入了来人的怀抱中。
李避之将手中端的粥碗放到一边,双手隔着锦被,松松地环圈住钟棠的身体。可钟棠似还不满足般,又轻轻地蹭动着,直到将额头抵到了他的肩窝里,才安稳下来。
“几时了?师兄怎么没与亦渊上早课?”钟棠的嗓子哑哑的,睁眼瞧瞧天光,迷迷糊糊地问道。
“今日大师兄与二师兄皆入宫去了,早课暂休一日。”李避之为他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露出一截白净的脖颈,忍不住低头轻轻啄吻着。
“入宫去了?问威……不在?”钟棠忽得像是清醒了几分,转而又蹭着李避之的肩膀,埋怨般地说道:“那师兄怎么不多陪我睡会?”
“前些日子在五味斋的时候,你可一直守到我醒来,如今回了金乌怎么反倒不行了。”
李避之知他这是故意找着由头撒娇,但还是全然顺从地说道:“是我不好,该多陪陪你的。”
钟棠听后,无声地挑起了唇角,喃喃地说道:“师兄如今这般依着我,倒让我想起几个月前,咱们在百子庙见面的时候,你那般冷淡究竟是如何装出来的。”
这下李避之却不说话了,只是默默抚着钟棠的后背,但绝不再提起当时的种种。
可过了一会儿,钟棠却无端地叹了口气,睁开眼睛望着窗外的海棠树,有些出神。
李避之有所察觉,不禁拥着他,声音低沉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钟棠枕着李避之的手臂,手指摩挲着他的暗青外衫,思绪却有些走远:“我就是想到了……阿寄。”
“上次咱们去端王府的时候,我瞧端王对他那意思,倒跟师兄你像得很。”钟棠的手指滑动着,移到了李避之的下巴上,轻轻敲点着:“明明喜欢在意得很,偏是嘴上不肯说。”
李避之稍稍低头,正好吻到了钟棠的手,并没有开口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