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过来——不要!”
“殿下,太,太子啊——”
“老奴知错了,您,就饶了我吧——”
就在这时,似是回应般,从黑暗中传来的低唤,打断了听老太监杂乱的哭嚎:“刘公公……”
老太监惊恐地看向四周,声音卡在喉咙里:“谁……殿下?殿下是你吗!”
“您真的,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黑暗压抑的房间,再次陷入了沉寂中,仿佛之前的滚落与呼唤声,都成了虚无的臆想。
可老太监却仍躲藏着,不论他如何缩紧身体,周遭阴寒的气息,还是在森森地侵入他的身体。
良久,久到连恐惧都疲惫,老太监几近昏厥,他背后紧靠的书柜中,却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刘公公,今年新下的荔枝,你可要尝一尝?”
老太监如坠冰窟,仿佛连颤抖与呼吸,都停止了。
可那只手,并没有就此放过他,慢慢地如冰冷的白蛇般,缠绕过他的脖颈,将血红的果子,一颗,一颗塞入了老太监的口中。
老太监徒劳地睁大了双眼,口中的果子化作了腥浓的血,涌入他的喉咙,仿佛将他沉进血泊之中,任他如何呛咳也再无法喘息。
他死命挣扎着,甚至将身下的青砖都蹬碎,可那只手却紧紧地掐住了他脖子,最后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留下了深红色的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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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是说,当年伺候前太子的人,并没有全被处死?”又是一夜秋风过后,金乌观中的老梧桐又添了几抹金色,钟棠抱着黄狸儿坐在树下,听李避之说起从问威那里得来的旧闻。
“是,”李避之点点头,将钟棠衣摆上的落叶扫下,“二师兄说,当年陛下不忍东宫数百人受诛,便将那些经再三审讯后,确与太子谋逆无关之人,只作收押贬罚,并未全部处死。”
话虽如此,但实际前太子身边略微亲近的下人,几乎没有逃出命来的。除去太子亲眷,东宫之中泱泱四百六十二名侍从,最终活下来的,也只有十七人。
“你们这陛下的性子,当真也是古怪,”黄狸儿咬住了钟棠的玉串,引得金铃发出连连声响,钟棠伸手逗着猫仔,口中喃喃抱怨起来。
“此之为天家事,其中曲折沟壑,非常人可解的。”李避之轻握了下钟棠的手,青袍微动坐到了他的身旁。
钟棠得了依靠,立刻抱着黄狸儿,懒懒地躺到了李避之的腿上,却又被梧桐叶缝隙间落下的阳光耀的,眯起了眼睛:“那问威的意思是,让师兄从那些活下来的人查起?”
“不止,”李避之听着钟棠那般称呼问威,皱皱眉头却终是没有矫正,将微凉的手盖到钟棠的脸上,为他挡去些许阳光:“前太子伏诛后三年,陛下似又起思子之心。”
“他命四处搜寻前太子旧物,但下人呈上后,陛下又不愿多看,故只遣一东宫老奴,看守保管。”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钟棠在李避之的手中,眨眨眼睛,“他是因当年之事,生了悔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