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浅死赖在钟府小住了半个月,其实住多久不重要,哪怕只有三两天,钟先生也可以借此释放一个信号:当代的大贤学者钟隽依然宝贝着自己的关门弟子,水清浅的为人品性绝无问题,正统文系出身根正苗红,不容质疑。军方?水清浅就算挂着军衔,也是天资钟粹文武兼修,容不得什么野鸡来路的文人从水清浅身上刷存在感。钟先生对水清浅的力挺,彻底粉碎了那些想往水清浅身上挂标签的人。当然,这类人也没几天蹦跶了,姬昭和石恪联手,御史台自顾不暇,被姬昭盯住的另一部分政坛投机分子更是焦头烂额。
数着日子等风头过了,水清浅才从钟府出来。没走几步就被不知道哪里埋伏的俩金吾卫蹦出来直接架住,挟持到不远一处外表普普通通的蓝毡呢车驾上,请进去,里面竟然是姬昭,堂堂的监国太子。
心跳偷停了一拍,水清浅飞快低头掩饰了一下,控制住表情,抬脸就摆出一副嫌弃样儿,“你怎么弄这么一辆车?”
姬昭把手上的公文放在一边,慢条斯理的抬头,盯人,“终于舍得从钟先生那儿出来了?”
水清浅小眼神闪了下,龇牙一笑,“嗯?你在说神马?”
姬昭挑挑眉,“好吧,就当我多心,我还以为你在躲我呢。”
那一瞬间,水清浅脑子里滚出无数种反应,嘲笑,搪塞,卖萌,耍赖……但最后,他只是低下头,沉默了。他确实是一杯倒的酒量,但也不至于忘记自己酒后都干过什么。酒后发疯或者一时冲动?他觉得都不是。可让他具体解释……可能,这个话题,最终会把他与昭哥的关系推到一个很尴尬的局面。尤其发生过谢铭的事之后,他就更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他错过了给山虎送行,甚至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可能再见面,谢山虎几乎是他一辈子的好基友,好到穿一条裤子,好到战场上同生共死过,但这种失去的遗憾,如果跟‘失去’昭哥相比较,他甚至不想做那种假设。但那件事,就很有可能会造成他的‘失去’,他不敢赌,他怂了,一贯怼天怼地所向披靡的小飞天,居然就怂了!
水清浅这些天想过解决的方法,他什么招数都在脑子里演绎过了,但感情这种事,捉摸不定,全无章法。并不是你努力了就一定会得到好结果,所以有老话讲‘人心难测’呵,放在感情上,竟然也是同样的道理。水清浅能想到的‘安全的’办法就是,能拖则拖,时间是永远的万能药。他要淡化那件事,这种掩耳盗铃的法子甚至真的让他感觉此事可以拖得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然后,只等风过无痕,就当什么没发生……法子虽然俗,好用就行。
姬昭抬手顺着小鸟的呆毛,柔声问,“这么多天过去,你还没想好吗?”
“…………”
水清浅不知道该怎么说。可不管过去多久,他恐怕都没法真的忘记当时的一时冲动,但他决不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