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浅从来不是纨绔子弟,虽然他每每闹那一出出的,很像个作天作地的熊孩子,但所有有眼光有抱负的朝廷重臣都知道这是怎样一枚良才美玉。水清浅对进士科的解读超越了这里所有人的眼界,哪怕他们这些人已经进官身很多年,但姬昭毫不怀疑时至今日,恐怕大多数人也没懂透彻自己当初进士科的考题用意,浑浑噩噩的侥幸过了,然后,混到死也就是个庸庸碌碌。水清浅跟他们不是一个级别。不是出身、地位的问题。有时候,格局,就是一种天赋。在官场上能走多远,能不能名留青史,看得不是人脉,出身或者学问。操控天下大势的大局观,学是学不来的。
这样的水清浅,足够任何官宦世家疯狂追求。只是宁仁侯府的凶残名声在外,在某种程度上说,几年前那场大清洗吓住了包括皇家在内的所有豪门权贵,大家只能眼巴巴的等着,看着,却没有哪家敢以身试法。这里说的是能够上宁仁侯府的那些豪门,寻常小鱼小虾,甚至不在竞争资格中。但这里是安州,全是小鱼小虾米级别的官宦门庭,更怕无知者无谓,豁出去脸面干出什么,姬昭自信可以护持水清浅周全,但少年心性有时让人琢磨不透,比如,清浅莫名其妙的对一个一面之缘的小举子另眼相看,姬昭索性釜底抽薪,带清浅离开最好。
姬昭避重就轻,“你还给他列了新的书单。”
“哈,那算什么答疑解惑啊。”水清浅根本没当一回事,“我看他是有点读书读傻了,要当学究还考什么进士科……哎不是,如果官考把人都考成了书呆子,规则是不是得改改?”
“就你精!”姬昭点着他额头,把身上的猴儿扒下来,自己转身褪去外袍,他还没有沐浴。
“阿昭哥哥……”水清浅尾随爬屏风头,他才不要走,春闱的事儿还没解决呢。
面对某扒墙头的小混蛋,姬昭大大方方的宽衣解带,小麦肤色,八块腹肌,还有……
盯裆猫终于看到某条龙……雄伟过分了,飞快的别开眼神,咳嗯,脸有点烧。
姬昭看到,心跳错了一拍。
姬昭神色不变,状若无事的跨进浴桶,坐下之后随便挑一个话题与水清浅继续闲扯,“会试是为了选官,要考格局,考胸怀,考察思想和立场……”这都是水清浅之前教安小举子说的,姬昭又问他,“那殿试呢?你说殿试考什么?”
“殿试?考考官吧。”水清浅顺嘴一说。
“嗯?”姬昭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观点。
“进士总归就那样了,短短几日,好坏能差哪儿去?最后一关,应该就是给大家看看,阅卷考官的私心是不是在合理范围之内,主考官是不是相对公允的平衡各方势力。你算哪,入阁那几位大人,好几位都是主持过进士科的。我没查过,但我猜想那些主持进士科,最终却没有入阁的大人,估计不是致仕就是左迁了。没平衡好各方势力,容易拉仇恨呗,就算官家心软不问,也架不住被众人推,墙哪有不塌的。”
姬昭:“…………”
姬昭知道清浅很聪明,但他没想到清浅的玲珑心肝能让他把事情看到十二分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