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司家做了二十多年下人,骨子里的奴性让他见了司南下意识抬不起头。
“南哥儿别恼,你嫂子这脾气你是知道的,向来刀子嘴豆腐心……那什么,今日这事对不住了,回头我说她。”
司南抄着手,往门垛上懒洋洋一靠,“别回头啊,就现在吧,让我瞧个热闹。”
于三儿一噎。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胡氏恼羞成怒,“少给他脸,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胡话就来诓人。我就说了,怎么着?有本事真让我烂个嘴角试试?”
她有多恼怒,司南就有多平静,甚至露出一丝笑意,“相国寺的大师说的,是胡话?”
胡氏不由一颤。
这年头百姓都是迷信的,但凡这个大师、哪个道长说上一句,几乎当成圣旨来听。
不,比圣旨还神圣。
直到司南走了,胡氏还在胆战心惊。
真是大师说的吗?
背后念叨闲话真会烂嘴角?
她从前不是没念叨过人,也没见烂……
不,确实有一次,嘴角磕破过!
胡氏越想越心虚,一不留神儿滚热的菜汤就灌进了嘴里。
“噗——”
“死蹄子,就不知道放凉了再端上来?烫死老娘了!”
大娘、二娘吓呆了。
只有三娘反应过来,连忙抓了把鸡粪往胡氏嘴上抹。
——司南走之前说了,若是真烂了嘴角,别的药不顶用,只能抹鸡粪。
那味儿啊,胡氏险些把隔夜饭吐出来。
她最疼爱的七宝拍着手大笑:“阿娘真烂嘴角了!阿娘真烂嘴角了!”
胡氏:……
别问,问就是想死。
于家的热闹司南没瞧见,此时他正在逛夜市。
华灯初上,汴京城又热闹成了另一番模样。
从南薰门一直到大相国寺,处处挂着灯笼、支着摊点,处处都是人马车流、旌旗酒家,卖吃食的、卖花草的、卖衣裳的、卖香料的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卖孔雀、卖黑熊的!
一时间,司南竟有些恍惚。
这真是物质贫乏、生活困苦的古代吗?从某个角度来看,比现代还要繁华、还要富足。
大宋仁宗朝,竟这般朝气蓬勃、繁荣昌盛。
司南吹了声口哨,还挺幸运,至少没穿越到乱世。
他生得眉目精致,肤色莹白,配着那张笑容可掬的少年面孔,引得小娘子们连连偷看。
司南翘着嘴角,还以为人家是被他威武霸道的大总攻气质帅到了。殊不知,小娘子们是在和他比美呢!
司南是出来买调料的。
这年头米肉蔬菜都不算贵,偏偏调料贵得要命,看一眼都觉得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