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来。”何须问拍开他的手。
等人坐到妆案上去,梁锦抱着手臂在窗户底下盈盈望着,越看越喜欢,嘴角捺不住地笑。他日日对着这张脸,还像看不够似的不知餍足。
华浓刚好端着燕窝进来,搁在何须问面前:“少夫人快吃,冰还没化呢。”
何须问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扭头问梁锦:“你吃不吃?”
梁锦平日不爱吃这些东西,这回却走过去:“你喂我。”他将腰弯下来,把嘴张开等着,像个索糖吃的孩子。
吃了一口,便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走回窗户下头去。
窗外是另一棵海棠树,枝头的花摇曳在和暖的风里,偶有细碎的瓣叶飘落,洋洋洒洒地,随风扑进槛窗。
梁锦就静静的靠在窗前,望着何须问将他钟爱的每一缕头发梳到头顶,再用一根半指宽的缎带绑起来。窗外时光荏苒,窗里头却凝滞不前了,每一刻都停留在何须问的音容笑貌里。
他脸上的笑还没下来,谭青瑶就找上门了,手里捏着一封信,在廊下与华浓撞了个对面。
华浓见她怒气冲冲的样子,猜她不知与谁怄了气,嘴里便尖酸地刺起来:“哟,姨娘来了?今儿衣裳倒穿得齐整。”
“让开。”谭青瑶没功夫跟她废话,只冷冷回了两个字,便撞开她的肩进了屋。
外间没人,她全然不顾礼数,撩了帘子直闯里间,先看到刚梳好头发的何须问,侧脸又见窗前立着的梁锦。
“夫君,这是怎么回事儿?”谭青瑶将信递上前去,凝着眼泪咬唇问他。
那是谭奇云的家书,信上说了他被罢官的事儿,让谭青瑶在梁家求求情,好让老太师在朝中斡旋一下。
梁锦装模作样地就着她的手往信上淡淡一瞅:“你父亲为官不正,被人参了,信上不是说得明明白白的吗?”
谭青瑶见他如此态度,更加确定是他在暗里使的绊子,抬首潸然泪下,在模糊的水迹里望着梁锦:“我从进你家以来,处处爱你敬你,你让我独守空房至今,让我成为人家的笑柄还不够!还想断我父亲仕途?”
“你爹是自作孽,与我何干?”梁锦挪到桌边坐下,手里抓起一个茶盏细细把玩。
“是你,我知道是你!”他越是风轻云淡,谭青瑶越是歇斯底里,她扑跪在地上,抓住他的手臂摇晃:“我哪里对不起你?我还不够好吗?啊?你看看我,是我不够贤良、不够温柔?难道是我不够美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哭得撕心裂肺,楚楚可怜,凄凄晃着他的手臂,在何须问好奇的目光中,在梁锦不耐烦的冷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