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梦境里,那低仍然存在的苦涩药味都化作绵绵药香,少年唇边明朗笑意陪伴他熬过每一寸苦难。“他”心中存了一丝希冀,奢望着从前那遥不可及的幻想。
李沅也觉得,或许之后的梦境里,“他”真的能好起来,于是他与“他”都忽略了兄长眼中细微的疲惫,以及仿佛有什么在他身后追赶的某种紧迫感。
直到“他”十岁。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厚厚大雪覆盖了山川平原,“他”忽然便撑不住了。
从小医治“他”的老大夫们一个个摇摇头,劝“他”的父母节哀。“他”躺在床榻上,余光看到父母悲痛的面容,以及手足兄弟不可置信的脸。
“他”没有看到自己的兄长。
兄长在外面,不知道“他”快要死了,真好,他不想让兄长难过。
可李沅很难过,那段日子,他险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昏昏噩噩的时候,“他”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争吵的声音。
“阿姊,你有没有办法可以救救他?”
“阿姊,阿姊,你是华夏的国运重宝,你一定有办法救三郎的对不对...他是我弟弟!”
“他还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一眼,他才十岁,三郎才十岁啊!”
这是他大哥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绝望与仓皇,在祈求谁救他。
“没用的,他活不长的。”
耳畔忽而响起一道陌生的叹息,那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女声,语气里带着不忍。
“阿姊,阿姊你帮帮我。”青年恍若未闻,继续道:“你说他活不长,是不是代表其实还有办法,但只是不能根治?”
“根治不了也没关系,只要还能活着就好。”
“阿姊,阿姊,我就求你这一回。”
“从小到大,我没求过你。”
“阿姊,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陷入高热中的脑子未曾想明白,他大哥什么时候有了一位姐姐,便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中听到那少女低声道:
“好。”
......
老教授睁开眼,已在万里高空之中。窗外白云绵软,仿若触手可及。
他苦笑了一声,即便那梦中的兄长用那样自损的法子,也不过替“他”续了五年命。
五年之后,再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