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洲姐。”
是人就好。牧子溢抚着胸口顺顺气,然后蹲在地上打着手机电筒找药片。
孟洲洲走下沙发打开餐厅的一盏射灯,问他:“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牧子溢不想让人知道他在吃安眠药,转移话题问她:“洲洲姐你这么晚了还不睡?”
话音刚落,牧子溢发现了桌子腿后面的药片,然后迅速捡起。
“你生病了?”眼尖的孟洲洲还是看到了小药片。
“呃……感冒而已。”牧子溢含含糊糊地说,还握拳咳嗽一下以示清白,另一只手把药片不着痕迹地塞进口袋里。
孟洲洲沉默了一会儿,轻笑:“那是安眠药吧。”
牧子溢正要解释,孟洲洲却说:“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过安眠药我还是认识的。”她开玩笑:“我吃过的安眠药可能比你吃过的饭都多呢。前年最多的一次吃了四十多片,后来被抢救回来了。”
“你!”牧子溢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孟洲洲说,“我只是觉得我虽然活着,可我的灵魂却死了。早在那年就死透了。”
“是……和公司闹解约那年吗?”
“是啊。”孟洲洲笑了,忽然又摇摇头,“可能也不是,可能在那之前我就快要死了。那只是自救。你不懂,那是自救,不然可能那一年我就该死了。”
孟洲洲的话牧子溢有些不明白,他劝她:“你年纪也不大,会好起来的。”
这一次孟洲洲却摇摇头苦笑:“不会再好了,我已经四分五裂了。”
牧子溢朝她看去,孟洲洲面对着落地穿户外的大海,月光下她缩着腿坐在沙发上,头发盖住脚背。她的眼睛那么黑,好像此时的夜空,如果让牧子溢形容,他觉得,孟洲洲的眼睛里已经没有光了。
“我能问问,你当时为什么想解约吗?那时候飞鸟明明那么红。”
漫长的沉默过后,孟洲洲叹了口气:“因为太累了,这里——”她指了指心口,“这里太累了。一天只有四五个小时的睡觉时间,然后就是录节目、排练、跳舞、拍广告、饭局,饭局,又是饭局。喝酒、节食、喝酒。经纪人的谩骂、陌生人的谩骂,有时候你明明不知道做了什么,也可能是什么都没做,就有那么多人让你去死。他们每天都让你扮演另一个人,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不笑都由不得自己,你不能决定自己的头发,不能决定自己的造型,不能在公众面前说想说的话。你不能抱怨,不能说累,他们会讥讽你明明有那么多钱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牢骚,好像你就必须把这一切都憋在心里,只要有一点消极的情绪就是做作,就是虚伪。你不能和粉丝说我可能快要撑不下去了所以求求你们不要让我再努力了。我觉得我已经够努力了,但总有人觉得还不够。而当你认真做自己的时候,他们又觉得你是个疯子,是个神经病。”
牧子溢的心嘭嘭直跳,孟洲洲说的每一句话,他竟然都懂。
“现在也并没有好。什么也没有变好。所以我也不会好了。”